p;谢安羽轻轻托着奥林安德的右手,就好像是马上要对这只可怕的手行吻手礼一样。细密的药粉均匀地洒在奥林安德的手上,最后再均匀吹开。
就好像是一场魔法一样。
尽管奥林安德也曾数次看过【下品止血散】的神奇效力,却没有哪一次让他如此震撼。覆盖有药粉的地方,脓疮几乎是在一瞬间内全部消失了,溃烂的肌肤开始逐渐愈合,尽管因为止血散的等级问题,它们没有恢复如初,却也不再是那么不堪入目了——至少看起来是一只健康的手,不过是结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痂而已。治疗结束后,他习惯性地抽回手,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谢安羽右手上满是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的脓液。
让一个右撇子用左手到药粉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可是为了不用被黑雾侵蚀的左手接触奥林安德,谢安羽觉得浪费一些药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蝎子草不好找,但绝非稀有品。她甚至都考虑好了,到了琼本基地之后,可以在张贴出诚觅飞行员的同时附加一个寻找草药的广告。
右手上黏糊糊的触感让她多少有些无所适从,不过这不是什么值得困恼的问题,外套一脱,现成的抹布就有了。
谢安羽翻来覆去仔细擦干净手臂的样子刺痛了奥林安德,刚刚升起的对谢安羽一丝丝的感激很快消退了。他看到谢安羽把衣服甩的远远,才冷哼一声:“既然觉得恶心,又何必非要装好人呢?”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吗?”谢安羽反问,“如果我养了猫,我觉得恶心可是我依然得给它铲屎,如果我是个法医,我觉得恶心可是我依然得给一句高度腐烂的尸体做鉴定——你觉得这违背常理吗?我不是在做好人,小伙子,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必须该做的事情,就像我不会在黑雾里把你扔下一样,尽管你当时真的差点把我恶心吐了。答应我,珍爱谢安羽的鼻腔胃袋和全身感知,远离黑雾。”
“帮助我是你必须该做的事?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么。不要说这不是真的,我能举出一大堆例子。”奥林安德对她的解释很是不屑。
“既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都记得如此清楚,为什么不回想一下当初我在门诊大厅里说了什么话呢?你现在打算改变答案吗?”
——如果我现在说,我想要和你做朋友,会不会太晚。
当时他的回答是什么?
“太晚了。”
谢安羽带着点点自信和狡黠的笑容有些凝固了。
“我不需要朋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哪怕我真的会受伤。”奥林安德抓起一大把【劣质的下品定神散】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尽管这举措十分吃力——毕竟他的口腔和食道依然如此脆弱。刺痛感不断传入大脑,奥林安德却分不清这种疼痛来自哪里。
浑身的伤口?艰难吞咽着的食道?又或是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亲人,除了自己奥林安德谁都不需要——或者他可能会想要几个干事得力的手下,但那不需要付出感情,只需要支付和他们劳动成果相应的薪水,给野心勃勃的人许诺岗位,给懒散的人批准休假,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银货两讫的交易。
这样就再好不过。
“好吧随便你,小伙子。”谢安羽在他旁边盘腿坐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也抓了一把【劣质的下品定神散】,宛如嗑瓜子似的一片片吃起来,“那需要我留下来吗?还是把这个树洞留给你?”
“……你上去。”奥林安德迟疑了片刻,说。
谢安羽点点头,没有试图再当知心姐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不干涉不打扰不打击——和自己三观严重不符的除外。她站在大洞之下呼唤傅靖雯再扔一根消防水带下来。
傅靖雯在上面抱怨了一句:“你真当我是你的有求必应小精灵啊!”但几分钟后,一卷崭新的消防水带被扔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气呼呼的警告:“你要是再把绳索弄断了就自己在下面老实呆着吧!”
“……噫,我突然有点明白你的心情了奥林安德,朋友这种生物真是太不友好了,哪怕你的朋友是圣母也一样。”尽管没有眼白,谢安羽依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要太方便,稍微隔得远一点别人都发现不了她眼神里的鄙夷。“诶,我说,你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把之前因为异能失控而从【背包】里掉落出来的几盒牛奶放在奥林安德身边,她最后确认一次,以防这家伙死鸭子嘴硬。
“不需要!”奥林安德回答的十分坚决。
“哦。”谢安羽刚抬脚离开,奥林安德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等等。”
“把灯关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