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鼻涕糊成一团,帮金牙老大把花旗找了回来,塞到他手里,啜泣道,“你不是说,你讨厌你的祖国吗?你不是说,你憎恨这面花旗吗?你不是说,相信‘祖国’和‘旗帜’的人都是蠢货吗?”
金牙老大双手一僵,表情有些尴尬。
“闭嘴,小鬼。”
他终究没有辩解,只是将燃烧的,血染的,千疮百孔的花旗盖在自己胸口,喃喃道,“习惯了,习惯了。”
“老大!”
白小鹿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滂沱的热泪都落到金牙老大的脸上和旗帜上。
“别哭。”
荒原霸主伸手,拭去男孩的眼泪,顿了一顿,轻轻道,“我的孩子,别哭……”
花旗不再起伏,大手已经凝固,“金牙老大巴雷特”残留在这个黑色世界上的最后一个表情,竟是说不出的平静和满足,丑脸上的每一道褶皱里,都流淌出了柔和的光芒。
“老大!老大!老大!”
男孩用自己瘦小的身躯,将荒原霸主沉重的尸体紧紧搂住,肆无忌惮发泄着自己的悲痛和愤怒。
“等等,小鹿。”
哥哥的脑电波也有些紊乱,他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而沙哑,“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白小鹿双眼通红,如同野兽,死死盯着毒蝎帮和秃鹫帮即将被屠戮殆尽的悍匪,“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光他们!”
“不是他们。”
哥哥飞快道,“你没注意到金牙老大的伤口么,这是一处贯通伤,背后的伤口小,胸前的伤口大,很明显子弹是从背后射入,在体内翻滚之后,从胸口爆开——这是从后方射来的子弹!”
“后方?”
白小鹿愣住。
“没错,后方!”
哥哥继续道,“金牙老大作战勇猛,一步都没有后退,虽然他的防弹衣和护甲胸口都被打烂,但背后却完好无损,根本不是普通子弹能一发打爆,除非是破甲弹,但我们刚才明明没听到太剧烈的响声,就好像有一枚幽灵子弹,从背后袭来,无声无息将金牙老大打倒!”
“这——”
白小鹿悚然一惊,只觉得背后冒出一股凉气,回头看时,他们后面除了酒庄废墟之外,根本一个悍匪都没有。
但这时候,白小鹿却敏锐感知到一股极度危险的警兆。
头一歪,一枚类似子弹的物体便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将耳垂切下半块。
“啊!”
白小鹿痛呼,瞪大眼睛看着酒庄废墟,依旧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然而从左边飞来的一块碎砖,却划出诡异的弧线,狠狠拍在他的太阳穴上,一下子把他拍倒在地。
白小鹿原本就精疲力竭,哥哥更是在发动十几次“心灵闪电”之后,陷入油尽灯枯的边缘,遭此重创,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哪里还站得起来?
恍惚间,就看到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从酒庄废墟中缓缓冒了出来,不徐不疾朝他们走来。
不,不是走,而是“飘”过来,双脚离地三尺,直接飘了过来。
双眼散发出妖异的淡紫色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双手张开,掌心悬浮着几十枚边缘锋利,如同子弹一般的小石子,石子周围还缭绕着一缕缕细微的电弧,仿佛随时能用电磁力将小石子加速,如破甲弹般激射而出。
正是地底少年,万藏海!
“是你!”
白小鹿原本就警惕着万藏海,刚才冲锋时故意带走了所有武器和弹药,以为这样万藏海就没办法搞鬼,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家伙,“你竟然也是‘能力者’!”
“没错。”
万藏海微笑道,“没想到吧,小鹿同学,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能力者’,只不过我认为呢,就算拥有‘超能力’,也没必要一天到晚咋咋呼呼,动不动就透支生命,把‘超能力’释放得一干二净——这种有勇无谋的行为,只是自寻死路,低调,低调才能活得长久,你说呢?”
“是你!是你杀了金牙老大!”
白小鹿的十指变成鬼爪,在沙砾上乱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他!”
“为什么——这个问题太傻了吧?”
万藏海继续微笑着,“他是魔族,我是地底族;他是荒原上的悍匪,我是遵纪守法的地下都市学生;他是‘协约’的走狗,我是‘同盟’的公民;他是进攻‘新金山’的罪魁祸首,我是家园被毁灭的受害者,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杀他,岂不是天经地义,天公地道的事情么?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会不懂,难道你真的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忘记了我们的家园‘新金山’,还是说……呵呵,还是说,你根本不是地底族,你和金牙老大一样,都是邪恶的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