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的剧本,他们甚至实验性的把关于“冷春”这个角色的大部分镜头都拍完了,还把容靖拉进来当了好几次背景。
沈珺以为容文华一定很希望快点把《花开花落》拍出来,但容文华对《《花开花落》的剧本太过坚持,哪怕一个字也不愿意改,难得犯起了文青病。有限的几个对《花落花开》感兴趣的投资方,在知道容文华的固执后,都无奈的摇头离去。
沈珺曾提出自己为《花开花落》投资,容文华也以不能占用银星太多现金流为理由拒绝了。
“还不到拍《花开花落》的时候,观众还不能欣赏这类影片,现在拍出来一定会亏。”容文华说,“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如果《花开花落》亏了,我会觉得很对不起你,我不希望以后和你相处时被这种情绪左右。”
在《花开花落》的故事中,在主角成长道路上,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女人。一个作为老师的、保持小女孩模样的江湖前辈冷春;另一个是体质虚弱的大家闺秀,每天只能倚靠在窗台,想象着从丫鬟口中听闻的、院墙外的世界。
主角最初学好武功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翻过那堵院墙,带着闺秀跳上树梢,让她也能好好的看一看这个繁华的世界。
容文华为《花开花落》写诗作词谱曲,内容都和这位闺秀有关,他曾温柔缱眷的看着剧本说,这其实是他写给韩书兰和自己的情诗。
容文华对沈珺说,《花开花落》值得他等待一生。
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却活过来的例子从来不少,沈珺安慰着自己。
《花开花落》还没有拍,容文华又怎么会死呢?
韩书兰被护士们抬上了担架,和黄的员工在狄月的示意下,去为她补办住院手续。
人们在狭小的医院过道里来去匆匆,沈珺逐渐回过神来。
“狄月姐?”沈珺小心的问,“韩阿姨怎么了?”
“她精神比较脆弱,不知道是谁通知她的。”狄月吸了吸鼻子,用手在自己眼角抹了一下,“抱歉,我现在不想说这个。”她瘫坐在沈珺身边,双手合十,低声为容文华祈祷起来。
沈珺立刻明白了。韩书兰并没有得什么抑郁症,容靖之前说的她没生病也要去看医生,是因为她的精神有问题。
容靖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已经对韩书兰的暴发习以为常了。他仍然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如同沈珺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
沈珺忍不住把两只手都盖在容靖的手上,仿佛这样做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其实沈珺自己心里也乱糟糟的。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几个小时前,她还和容文华坐在一起,谈论《下一站》的剪辑问题,容文华还突然有了灵感,能让《下一站》变得更加完美。
但就像是被命运之手心血来潮的拨弄了一下,他们所有的期待和喜悦都戛然而止。
容文华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对沈珺来说,他不仅是一位温和宽厚、亦师亦友的长辈,同样也是为自己打开通往电影殿堂大门的领路人。
在沈珺知道了韩书兰的病情后,她更加佩服起容文华来。真不知道这样一个男人,要付出多少的爱和精力,才能一直维持着他的家庭。
有容文华在的时候,韩书兰脸上的表情虽然太过梦幻,但总是幸福和满足的,她身上有股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气质,不食人间烟火,只需要在午后三点去阳台上优雅的喝一杯下午茶。但刚才的韩书兰,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落魄贵族,虽然衣着依旧得体,但发髻散乱,神情焦虑而惶恐,像是有人要强夺她仅存的珍宝。
容靖也是一样。这些年容靖的状况一直在变好,他从沈珺最初见到的那个安静的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男孩,变成了虽然略显紧张、但也能顺利和陌生人交流的普通孩子。
沈珺不知道他们发生车祸时的具体情况,但陈鸣那句“容导把他儿子推了出来”,能让沈珺想象到一点当时的画面。
容文华病危,但容靖身上只有一些轻伤,沈珺猜发生车祸时,他一定被容文华保护的很好。
容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慢慢放开了紧握着容靖的手,重新拉了拉他的袖口。
“别怕,我在这。”她轻声对容靖说。
容靖点了点头,勉强对沈珺露出一个笑,“我没怕……”
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狄月猛的站起来,急切的望向医生,但医生遗憾的对他们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过多久,容文华盖着白布的身体被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