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谓家法就是鞭笞之刑,卫昙小时候被打惯了的,不过成年后卫缨顾及他的颜面,已经不怎么动用。
这一次是真的被他给气惨了。
“老爷……这,打多少下啊?”管家吃不准卫缨的心思,到底是意思意思做做样子吓一吓公子呢,还是真要罚他,万一打坏了如何是好?
“你别管打多少下,给我打到他认错为止,不许放水,不然一并受罚。”卫缨仍在气头上,不过还是加了一句,“别打死了就好。”
管家唯唯诺诺地去了。
卫昙有内力护体,区区一顿鞭刑自然承受得住,不过他皮肤出奇的好,一鞭下去立即皮开肉绽,让人看了心生不忍。鞭子抽在身上生痛,他硬是咬死了牙不认错不求饶。
一鞭又一鞭,眼见他白皙的背上一片血痕斑驳交错,行刑的家丁自己都快急哭了,老侯爷仍不下令停手。
这时家丁眼前一花,一抹纤细的身影抢在鞭影之前扑到卫昙背上,他来不及收手,一鞭子结结实实落到那人身上,对方吃痛一声尖叫。
卫昙瞪大眼,转身将她捞进怀中,慌忙去看她伤势如何。
禹棠听太子说卫老侯爷给卫昙订了一门亲事,一着急就偷偷出宫来找他,不想到了侯府正赶上卫昙被罚,心里一疼,想都不想就冲上去帮他挡了一下。这一鞭还是隔着衣服的,扫过她的肩背,火辣辣的疼。见卫昙光着膀子挨了这么多下,不知道有多痛,她当场就忍不住直掉眼泪。
“糖,你怎么来了?笨,谁让你挡的?是不是很疼?”看着她背上沁出血,卫昙轻轻吹气,想碰又不敢碰。他以为她是被这一下打哭的,也是心疼得不行。
“我没关系,一点也不疼。”她摇摇头,“你怎么这么傻啊,有什么事认个错不就完了吗?干嘛死撑着受这皮肉之苦?”
“爷爷让我娶何小姐,我说过只娶你一个,其他的谁也不要。”他委屈地撅起嘴,“他想打我,就让他打吧。”
禹棠感动死了,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撒起了狗粮。
卫缨听下人禀报有个姑娘闯进府里,不用多想就猜到是那个刁蛮公主,重重一哼,他倒要看看这女子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迷惑了卫昙。
出来一见到本人,不由在心中暗暗惊叹,这等姿色,难怪连穆恒也为她倾心。这姑娘要是嫁给自己孙子,将来他俩还不得生出个神仙一样的孩儿啊……打住!不可动摇!他的立场可是反对他们来往的!
“咳咳!”他铁青着脸咳嗽两声,两个年轻人立即分开。
“乐安公主是么?老臣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不过今日老臣教训自己的孙子,还请公主不要插手老臣家务事。”
禹棠站在卫昙身前,不肯示弱地瞪着他:“很好,卫老侯爷既然知道是本宫,那现在这里我最大,本宫命令你不许打他了。”
卫缨被她气得胡子上翘,几乎要心疾发作:“皇上尚且管不到臣子的家事,何况你这个小女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来人,不要管她,把卫昙给我拿下,继续打!”
“我看谁敢?!”禹棠护着卫昙不许他上前,昂着下巴左右扫视想要上来拿人的家丁,最后看定他,“老侯爷是想连本宫一起教训吗?”
卫缨咬牙切齿道:“微臣岂敢,还请公主放过我孙子,他太愚钝,受不起公主厚爱。”
“我偏要厚爱他。”禹棠忽然一笑,百媚俱生,她牵住卫昙一只手:“老顽固,你和我父皇都觉得我们不相配,不许我们在一起。今天我禹棠就是要强抢民男,不怕丢脸,你就到金殿上去告我的状吧!”
她一转身拉着卫昙往外跑,卫昙看了爷爷一眼,果断随她而去。
儿大不中留啊!江鹿侯看着孙子毫不留恋远去的背影,迎风泪流成河。
惊闻卫昙居然被公主看上,何家再厚的脸皮也不敢继续攀江鹿侯府这根高枝,一天之内匆匆遣人来退了亲。卫缨守着对方退回来的聘礼,欲哭无泪。
没过多久,又传出那何小姐对卫公子痴心一片,却被公主横刀夺爱凭空截胡,气不过欲悬梁自尽。舆论一向是谁弱谁有理,大家私底下纷纷同情何小姐,谴责起骄横跋扈的乐安公主。
坏事传千里,很快整个京师都知道乐安公主拐了江鹿侯家的傻子,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私奔,眼下两人不知所踪,明里暗里等着看这笑话如何收场的不计其数。奉天帝听完当时经过,气得心里大骂卫缨老顽固不知变通,害得他现在脸也丢了,女儿也丢了,全然忘记自己也是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之一。
奉天帝和太子派出去找他们的人几乎将帝都的地皮都翻了一遍,一无所获。禹棠上一次离家出走差点没命,这才过了多久,又原样来一遍,而且导火线都是自己,禹襄感觉自己就像一颗被扔进火里的栗子,快炸了。
这两人此次可以说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禹棠出宫时说得好好的,只是来看看卫昙怎么个情况,所以什么也没带。而卫昙当时正在挨鞭子,连衣服也没穿,自然也是身无分文。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他们俩身无长物,又无一技之长,能去哪呢?
禹襄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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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成府重重院落中找到成嫣的住处,禹棠一高兴,刚想叫她,脚下打滑,直接从墙头栽倒,幸亏身边卫昙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腰带。
他俩出现时成嫣正在练字,猛然间瞥见墙头突然掉下两个人来,其中一个还是半裸的男子,她吓得心头一悸,手里笔拿不稳啪嗒掉落在地。待看清楚是禹棠和卫昙,成嫣立刻让侍女关上自己小院的门,谁也不许将他们的事往外说。
成嫣虽然足不出户,但他们府里下人的八卦水平不比别家的低,她让信任的丫鬟出去打听了一下,得回来的都是不利于他们的谣言。
外面关于他们的传言闹得满城风雨,风雨中心的两人却没心没肺地躲在成嫣闺房里吃着点心喝着茶,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你们俩啊,还真是一点也不担心,现在人们话说得可难听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吧?”
禹棠的关注点和她完全不一样。听了丫鬟带回来的话,她不禁对卫昙怒目而视:“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又招惹了个何小姐?我们才分开几天啊,她就对你痴心一片、要死要活了?”
“我没见过何小姐,根本不认识。”卫昙胳膊被她掐了一下,既无辜又委屈,弱弱地分辩。
皇帝不急太监急,成嫣比当事人还要紧张,见禹棠还在无所谓地与卫昙打闹,快要气成河豚。
“随便他们说什么咯,我们又不会少块肉,是不是啊小昙?”禹棠拿了一块桂花糕喂给他,转头笑嘻嘻地对成嫣说,“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认识我们。天下这么大,哪里不能去?等搜查我们的人少了,我们就去通云馆找我义父。”
她在长河郡期间认了段词为义父,哪怕到江湖上也是有人罩的。不过这事可不敢告诉自己父皇,不然他真要炸了。
他们在成府躲了十多天,奉天帝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担忧再到懊悔,一日太子觐见,父子两人经过彻夜长谈后,他终于撤回了找人的兵马。
不久后有人爆出何小姐房中发现一个男人,原来那位小姐与人有私情,早已珠胎暗结。何家盘算着卫家门第高贵,卫昙又是个傻子,本想着将她嫁去能遮掩了这桩丑事,若是生个男孩将来还能承袭爵位,一举两得。没想到因为禹棠一搅和,计划泡汤,何小姐上吊未遂,不过孩子也没了,索性将过错推到她和卫昙身上。
舆论风向一变再变,群众感叹围观了好一出年度狗血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