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汗珠从鬓角掉落在地,‘啪’地轻响。
像是头顶悬了一把利剑般难熬。
“滚。”
床榻里一道低冷,带着戾气的声音传来。
赤芍如蒙大赦,慌忙起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只听到房间内传来一阵凶猛的咳嗽吐血声,以及桌椅被人挥倒的声音。脚步便停了下来似是想探听什么。
云泠却连头也没抬,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
回到两人住的下房。
虽然这里之前有两个宫女短暂住过,还是有好多地方没有清扫干净。
赤芍一屁股坐在床上,四处打量了下。就把一张抹布随意丢给云泠,指使她干活,“再给我把洗澡水打进来。”
云泠没接,“赤芍姐姐,这应该我们两个人一起做才是。”
赤芍嘴角一扬,嗤笑,“你一个做洒扫的低等宫女,也敢叫我做事。”
她力气极大,一手就推得云泠连连往后退,感觉好像是个练家子。
然后便拿出被子躺到床上悠闲地躺下。
云泠没再说什么,拿着抹布打扫起来,然后又给她去拎洗澡水。赤芍悠哉悠哉地洗完舒舒服服地倒在床上准备睡下。
累了一晚上的云泠这才烧水给自己洗澡。
下房里不大,旁边隔着一块帘子就是洗浴的地方,破破烂烂的还拉不严实。赤芍听到水落的声音,随意转过头瞟了眼。
昏暗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热水雾气,锦缎般柔顺的乌发被水打湿披散在雪白纤瘦臂膀,软玉温香水色氤氲。
赤芍看得一阵气恶,撇了撇嘴,转过头去。
到这里三天,云泠除了第一天再没有见过六皇子的面,上次也只模模糊糊看了半张侧脸而已。赤芍把打扫的粗活全部丢给她做,每当要给六皇子送食自己便抢着去。
云泠也不想跟她争,努力做好自己手上的事,认真地把前院所有的枯树都捡起堆好,连续打扫了三天,终于把前院收拾干净。
晚上回去睡觉,照例被赤芍指使着做事,还要帮她倒洗脸水。收拾齐整后房间里安静下来,云泠闭上眼睡觉。
下房里黑暗一片,只有平缓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旁边床铺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接着门被打开又关上,赤芍悄悄离开。
云泠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也没起身,重新闭上眼装作不知。
第二天早上起床,赤芍已经回来了。
再过几天,云泠将院子里所有地方都收拾完,衣物被褥都洗过一遍,虽然院子还是破败,但至少变得干净。
在冷宫中度过了一个月,虽然杂事一堆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但终究没有王大德的逼迫,也还算安稳。
晚上,赤芍端了膳食进来,被软禁在冷宫,吃食用品自然都称不上好。又恰好六皇子的衣物已经洗晒干净,赤芍指使着她一起送进去,云泠只好端着衣物跟在她身后。
这是云泠第二次进来,小心翼翼地垂着头,把衣物放下就退到了一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而赤芍端着饭食放在桌上,隔着帘恭敬地说,“六殿下,该用晚膳了。”
话音落下,帘帐后没有任何回应,只能见到落在帘上的黑色影子。
赤芍又喊了一句,见里面没有回答,故意忧心说,“六皇子,不吃饭可不行啊。”
等了两秒,眼珠动了动,看来这个六皇子每天咯血身体已经不行。等他死了,她就可以回坤宁宫向皇后复命。
想到这里,赤芍嘴角扬起,伸手去掀开帘子走进去。
帘后身影晃动,赤芍充耳不闻走进内室,看见榻上躺卧的身影,忽然动了某个念头,从袖子里缓缓抽出一根银簪,“六皇子,您的身体……”
谢珏斜斜靠在榻上,如墨的黑发未束落在肩头,长如鸦羽的睫毛紧闭,看上去了无生气。
赤芍见状,心下更加欢喜,拿着银簪凑近。
下一秒,谢珏忽然睁开眼,狭长的双眸深幽,一脚往赤芍的腹部踹去。伴随着痛苦的哀嚎,赤芍趴在地上捂住腹部。
谢珏从榻上下来,一步一步走近,蹲下.身,从她手中缓缓抽出银簪。
看着他的表情,赤芍惊惧瑟缩着往后爬行,祈求道:“六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饶命……”
看着地上求饶的宫婢,谢珏眼里戾色渐浓,“饶命?”
“好耳熟的字眼。”
手里的银簪直直插入她的脖颈。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后,血流如注喷溅出来,溅射几滴在谢珏的脸上。苍白的皮肤上,鲜红的血一滴滴沿着皮肤滚落,更如修罗。
地上的赤芍已经没有了声息,谢珏厌恶地丢下银簪。
外面天色大暗,树影摇晃。
谢珏一身血气,起身挥开帘子走出来。
帘纱轻动。
“谁?”
谢珏冷笑,神色狠厉,掐住一个纤细的脖子。
柔软的纱帐从她脸上滑开,入目,是一张怯弱而姝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