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了。”
安公公见状,踌躇了一下,最后又补了一句,“在这大晋的天下,大,大不过王法,王法大不过殿下。姑姑应将这点记在心里才是。”
这句话虽是由安公公的口说出,但分明就是太子的意思。
敲打她不可生出不安分的心。
太子谢珏,何其多疑远虑,心机深沉,谁也不可能逃出他的天罗地网。
云泠浅浅笑了下,“我知晓了,多谢公公提醒。”
“望公公帮忙转告殿下,奴婢惟愿殿下安康,得此荣耀,此生足矣。”
……
等安公公等人离开,姚女史把云泠扶进房中,借着明亮的烛光撩开她的衣裙,入目的青紫看得姚青玲倒吸一口冷气。
跪了两个多时辰,那双雪白的膝盖上,青紫的痕迹显得格外狰狞。
刚刚云泠也是强撑着的,一回来就无力地靠坐在床边。
姚女史叹了口气,“殿下可真够狠心的。”
虽说姑姑是坏了萧大人的婚事,但是姑姑也曾劳苦功高,助殿下几次成事,怎的就一点都不留情面呢。
冷血无情的杀神,不外如是。
这些话姚女史只敢在心里默念,不敢出口。毕竟这大晋的太子,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官可以置喙的。
姚女史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云泠从她的表情也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轻轻摇头安抚她,“姚姐不必担心,这伤口也就看着吓人罢了,涂上药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以前我做宫女的时候没有少跪,早习惯了。”
两个时辰算得了什么。惹主子不喜的宫人,跪上半日一天都是有的。以前她不是没被罚过,这种程度的罚跪还算不得什么。
再者,是她自己决意要跪的。
也许是为了自己心里过得去,也许是终究因为坏了他的大事有些愧疚。
这与其他的并不相干。与他对她的好与不好都不相干,只是属于她自己的愧疚。
姚女史也想起云泠曾经只是这后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在这宫里,最卑微低贱的就是宫女太监,怕是吃了不知道多少苦。
想到这里,她也是有些心疼。
更心疼的,是云泠好不容易因为辅佐太子爬上了尚宫之位,不再是可以令人随意欺凌宰割的小小宫女。可因为长乐公主,毁了自己一生的前途。
把安公公给的药打开,姚女史轻轻替云泠涂药,关心地问,“殿下降下了什么罚?”
云泠语气平淡,“就是撤了我的尚宫之位。”
“什么?”姚女史手一抖,不敢置信抬起头,“殿下怎么罚得这样严重?”
竟,竟真的撤了尚宫之位。原本她还心存侥幸,想着殿下平时对姑姑多有宠爱,恐怕会轻一些罚。
没想到,殿下果真一点也不留情面。
可是想想刚刚门外安公公的态度又觉得不对劲,若是姑姑已经失去了殿下的宠信,那安公公刚才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恭喜姑姑?
关于这点,云泠却摇了摇头不太想说。只说,“姚姐放心,虽殿下撤了我的职,但并未厌弃我。所以你不必担心的。”
她不想把姚姐卷进这桩事里,这样以后他降罪,就牵扯不上姚姐。
姚青玲见她不想说,又神色安稳,不像是真的伤心的样子,想着她心里有数,便不再追问。
“罢了,这些时日你先好好养伤吧。”
云泠点点头,“姚姐,我向殿下提了这尚宫之位由你暂代,殿下答应了。原本没出事时我便打算上报把你的位置提一提的,没想到来不及了,让您以女史之位暂代尚宫之职,恐怕要辛苦你了。”
她虽卸了尚宫的职位,但是六局事关整个后宫,所有宫女后妃的生身大事,其他人她不放心。
也就是姚姐精明强干,负责公正,才能帮她管好这六局。
尚宫这一位,若做不好,或是尸位素餐之人,便会有不计其数的曾经的‘云泠’,被伤害,被欺压,无处伸冤,无地求生。
姚青玲叹气,涂好药后将药合上,“你放心,这六局我会替你管好的。”
“多谢姚姐了。”
云泠浅浅弯了弯眼,又问,“对了,今天的事,公主和萧祁白那边……怎么样了?”
特别是萧大人,她也算是对不住他了。
“公主落了水,听说发了热,但她几次打发了人来问你的消息,都让我敷衍过去了。她那边想必没什么事,至于萧大人,”姚青玲说,“因为他也是被算计的,所以殿下并未罚他。”
“听说萧大人也没责怪姑姑,姑姑不必愧疚。都是那愉妃设计陷害。”
云泠轻轻呼出一口气,萧大人是个仁善正直之人,事已至此,她就算愧疚也无济于事了。
萧大人对公主有意,却从未表现出来,克制守礼,一般人还真的看不破。
可既然喜欢,便在一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