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挑了下眉,「怎么,不好笑啊?」
李虚白没有回答,给她的空杯里倒了一杯酒。今夜她如此难过,若能大醉一场也不错。其实有时候,他挺羡慕那些可以一醉解千愁的人,他甚至连喝醉都做不到。
青檀道:「你这人好奇怪啊,方才拦着不让我喝,现在又给我倒酒。」
如果喝酒能让你快活一点,我又何必拦着呢。李虚白把热菜推到她的手边,沉声道:「吃两口再喝。空腹伤胃。」
青檀好奇道:「你方才不是还担心我喝醉了要背我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李虚白垂下眼眸,语气平静柔和,「天冷,也许不会出汗。」
青檀失笑。
李虚白默默地给她挑着鱼刺,她想要劝他停手,却又觉得不让他做点什么,他干坐着也会尴尬,索性由着他去。
她心神飘忽地喝了两杯酒,突然问道:「你信不信神仙。」
「不信。」
青檀惊讶,「你居然不信?」
李虚白反问她:「你信?」
「我原本也不信。但是青天塔上好像真有神仙。」青檀瞇起眼眸,用酒杯支着下颌,定定地望着他,「你知道我是怎么和阿姐相遇的吗?」
「我阿娘收到仙人信,说去聚鑫银铺会找到我。我阿姐便到了京城。那天,我刚好去找店主打听一个对象,不早不晚,在店里碰见她。而我师父刚好在幽城开了一家镖行,我坐上了她的马车来到幽城。」
她悠悠叹口气,「除了神仙的安排,无法解释这种巧合。」
李虚白点头,「对,世上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巧合。」
青檀随口问:「你也碰见过么?」
他眸光微沉,「碰见过。」
青檀冷冷道:「阿宝娘一定会登青天塔去问凶手,等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李虚白停下筷子,看了看她。青檀对上他的目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李虚白平静回答:「没有。应该的。」
青檀对他的反应感到吃惊,应该的?他听到「碎尸万段」竟然没有觉得害怕。
「你不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为亲人复仇难道不对吗?」李虚白突然眸光一沉,但瞬即垂眸把眸中那一抹厉光压下去。他把挑过刺的鱼肉推过来,「快吃吧,要凉了。」
青檀没有什么胃口,出于客气,随便挑了两口,然后扶着桌子站起来。起身那一刻,头有点晕,喝的有点多了。如果李虚白没有出现,她在微醺的时候就会打住。可是见到他,不知为何,就觉得喝多一点也没关系。真的醉了,他肯定会背她回去的。
李虚白去结账,回头看见青檀站在门口,抬头在看天。
屋檐下挂着两盏灯,映照出夜空中飘然而下的细雪,还有她如画的侧颜。
他听见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声梦呓,「好想阿娘啊。」
一颗眼泪毫无征兆的从她眼角滑落,顺着她的脸颊落入白皙如玉的脖颈之中。
他觉得心口处一坠,好像那一颗泪砸到了心里,目光被牵定在她的眼角。
她很喜欢笑,笑得那么明艳张扬,彷佛从来不曾吃过苦,不曾有过伤。可是今夜,他彷佛看见了她十四年来藏在笑容里的所有不为人知的伤口。
「两位郎君慢走。」
店小二送客的声在身后响起,青檀没有回头,阔步迈下台阶,走进风雪中。薄雪化成水,地面湿漉漉的有些打滑,她走的有些急,几次都险些滑倒。
默默走在她身后的李虚白,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青檀不由一怔,这人平时克己复礼,今天怎么回事,居然主动来碰她。
「小心。」
「没事。我自己能走。」青檀不习惯被人照顾,下意识地甩了一下胳膊。随之清脆的一声响动落入耳中,有东西掉到地上。
是邓瘸子的戒指。青檀嫌弃他脏,没带手上,塞在袖口的暗袋里。她赶紧从腰间拿出火折子,照着路面。
李虚白问:「掉了什么东西?」
「戒指。」
李虚白弯腰从地上捡起来递给她,「是这个么?」
「是。」青檀欣喜的接过来,擦掉上面的雪水,小心塞进袖口。
那戒指圈口很大,李虚白问道:「是男人的戒指?」
青檀嗯了一声。
李虚白微微皱眉,她为何随身带着一个男人戒指,还如此宝贝?停了片刻,他忍不住问:「是别人送你的,还是你打算送人的?」
青檀本来想要解释这个戒指的来历,但一抬头,从他眼里捕捉到一丝不快。她借着醉意打趣道:「你在吃醋么?」
李虚白矢口否认,但心里清楚,自己的确有些不舒服。
青檀道:「那你问这么多干嘛?」
李虚白冲口道:「我不想上当受骗。」
话音落下的时候,青檀手中的火折子灭了,她不解道:「什么意思?」
黑暗彷佛能给人勇气,有些难以出口的话都变得容易。他径直问道:「所以那天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你到底为何要去我家里?」
青檀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他:「什么话是假的?」
李虚白哼道:「什么一见钟情,以身相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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