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虚白已经走出书坊,突然停下脚步,回身等着青檀,「二娘子是不是要去看捐钱人的名册?」
青檀也不否认,笑问:「李大夫怎么知道?」
李虚白道:「你方才打听过这事,转眼就要去寺院,自然是想要看名册。不过,你冒冒然过去,寺里不会拿给你看的。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方丈与我很熟。」
青檀一怔,今天居然这么主动友好!
她哎呦了一声,打趣道:「李大夫今日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今日?」李虚白轻皱眉头,正色道:「二娘子言下之意是在下以前对二娘子有慢待之处么?」
青檀笑吟吟地瞟他一眼,「慢待倒也没有。只不过是能躲则躲,能推则推,要不是我逼着你陪我去京城,你怎么肯去呢?」
李虚白道:「那我还不是陪你去了,不然你能把我绑去?」
半推半就?青檀突然想到韦无极的娘说李虚白是假装被胁迫,心甘情愿陪她去的,当真如此么?
李虚白问道:「二娘子为何要去看名册?」
青檀直言不讳:「我想看看楚子长的字。」
李虚白并未询问她为何要看楚子长的字,只是提醒她,「落款未必是本人亲手所书,有不识字的香客,寺里会代他签名,让他按个手印。」
青檀笑了,「有手印也行啊。」刚好借据上也有。而且他绝对不会用有断指的手去按手印。两个手印肯定是同一只手,正好可以比对。
李虚白时常给寺里捐赠香火钱,这次重修观音殿也捐了一笔银子,方丈听说他想要看看名册,也没多问,很放心地把那份捐钱人的名册拿给他看。
青檀翻开名册,很快就找到了楚子长的名字。名字后没有按上手印,说明是捐赠者本人所写。奇怪的是,落款处写了两个名字,楚子长和楚定坤。
李虚白问道:「他为何要加上兄弟的名字?」
方丈身边的一位僧人回道:「有的香客替全家人都捐了钱,打算把家人名字一起刻在功德碑上。」
青檀微微一哂,若真是楚子长替家人捐钱,也应当写上妻儿名字,怎么会写气死老父,败光家产的楚定坤?
她几乎已经肯定她见到的楚子长就是楚定坤。他手上有多条人命,又冒名顶替兄长活着,想必因心虚有鬼,噩梦缠身,所以才时常来庙里捐钱求个心安。
捐赠人若是写楚定坤的名字,必定会引人怀疑,所以他以楚子长的名字捐钱,再把自己的名字加在后面。
青檀合上册子,递给方丈道:「大师,这本册子和当下的一桩杀人案有关,是重要的物证,请大师派人送到衙门交给沈知县,就说是溪客书坊的楚青檀托方丈送去的。」
方丈一听和杀人案有关,吃了一惊。
李虚白立刻道:「请大师放心,案子和寺里无关。只是这册子里有一条重要线索。知县大人一看便知。」
方丈对李虚白十分信任,听见这话,马上把册子包起来,叫身边的僧人立刻送去县衙。
青檀和李虚白随后离开普渡寺。
站在山门处,青檀停步,负手看着李虚白,「李大夫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李虚白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二娘子放心,我不会吐露一个字。」
青檀:「李大夫是不是早就怀疑过他是假冒的?」
李虚白沉吟片刻,微微摇头,「倒也没有。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如果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何总来捐香火钱,祈求神佛庇佑。」
青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此说来的话,李大夫也时常来寺院里捐钱,难道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李虚白神色坦然,「我做事无愧于心。做善事捐香火钱是因为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多留无益,反生祸端。」
青檀笑:「为何不留给儿孙呢?李大夫没有成家的打算么?」
李虚白淡淡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人各有命,一切随缘。」
青檀莞尔一笑,意味深长道:「李大夫真的很像一个出家人。」
「我不像。」李虚白突然耳后微红,从她脸上移开目光,看向远处。
青檀敛起笑意,「不像就好。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等会儿李大夫陪我去一趟楚家,可能要说几句假话。」
「去楚家?」李虚白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楚子长家,立刻道:「二娘子切勿冲动。」
青檀道:「你以为我会去楚家一刀砍了他么?我现在改主意了,他犯下的罪行已够凌迟之刑,一刀杀了他太便宜他了。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当众行刑,千刀万剐,才能震慑那些意图作恶之人。」
李虚白点了点头。「二娘子说的不错。」
「我是让李大夫陪我去楚家演一场戏,让他尽快自露马脚。」
李虚白面露难色,「我不会演戏。」
不会?
青檀偏头打量着他,半真半假道:「我以为李大夫最擅长演戏呢,难道我看错了?」
李虚白皱眉:「我什么时候演过戏?」
青檀瞇起眼睛觑着他,「我怎么觉得你一直都在演戏呢。」
李虚白沉着脸哼道:「胡说。我是个老实人。」
青檀莞尔一笑,「好吧,算我冤枉你了,老实人。等会儿你只管见机行事,听我说什么,你就顺着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