瞠目结舌。
这时蔡裕与蔡希珠出现在院外,蔡希珠如往常一样,先她父亲一步冲进院中来,高声喊沈烟寒:“皎皎,皎皎,我来了!”
屋内,昏睡醒来的秦月淮平躺在床上,侧过了脸,与趴在地上、似跟他一样听见方才院中谈话的狼狗四目相对。
八十贯的勒索,看在是救了他这条命的份上,不算如何过分。
但也就仅仅八十贯而已,她就动了将他卖到妓院当男娼的念头。
更何况说,昨夜她还在他唇上反复啃咬……
秦月淮无语凝噎地仰在床上,在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屋门时,闭上了眼装死,恨恨咬了咬后槽牙。
“蔡公,你快给他瞧瞧,怎么会还没醒来。”沈烟寒推门而入,紧张地朝蔡裕说。
秦月淮紧紧闭着眼,心中冷嗤了一声。
不是要卖他么,这会又装什么好心?
蔡裕上前,拉起秦月淮的手把了会脉,看了秦月淮紧闭的眸子好几眼,又起身,拿两指撑开了他的眼睛。
沈烟寒看蔡裕有一连串动作,再问:“他怎样了?”
看着装睡的病人,蔡裕斟酌着话语:“五郎君浑身发汗,脉搏急行,眼珠微动,老夫观他如此,很快就要……”
沈烟寒听不懂蔡裕让人云里雾里的医学术语,见他眉头紧锁,遂接话道:“很快就要死了?”
秦月淮:“……”
蔡裕:“不是,很快就要醒来。”
“哦。”沈烟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蔡裕临离去之前,到底还是将担忧说了出口:“五郎君如今身子弱,气血虚空,人也受不得刺激,更使不得力气,沈娘子莫要这时与他打闹。”
“没有!”沈烟寒对此坚决否认,“我没跟他打闹。”
“那……莫用重物碰着他的伤。”蔡裕说。
“没有!”昨日大半个身子都压到对方身上的沈烟寒又否认了一回,“是他吃酒吃多了,自个倒了的。”
为了说服蔡裕,沈烟寒补充:“想必是他倒的时候,伤口撞到桌边了。”
若非昨夜他亲眼见过,秦月淮倒的方向是与桌面截然不同的反方向,蔡裕恐怕就要觉得沈烟寒说的有道理了。
此刻,蔡裕看着沈烟寒清湛的、没有一丝撒谎痕迹的眼睛,还真有些猜不到病人忽然发病的原委。
“五郎君这一病,要恢复如初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在乡下这种地方住着,是白白耽误了学业罢。莫怪老夫话多,待五郎君身子能扛得住,沈娘子还是送他去城里,让他继续学业比较好……”看在沈烟寒孤苦伶仃的份上,蔡裕又提点说。
沈烟寒以为,蔡裕与村民都信了秦月淮是她表哥的话,实际上蔡裕心如明镜。
从第一回来问诊那日,他见沈烟寒好奇不已地上上下下打量这个郎君时就已经瞧出了苗头,加之后来,沈烟寒从不提这人的姓名,与他相处也颇为陌生,蔡裕便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沈烟寒回他:“那你还是给他用些好药,让他尽量早日康复,我也好早日送走他。”
听得门外谈话的小娘子声音中有丝兴奋,秦月淮的脸变得更沉。
送走蔡裕,沈烟寒便与蔡希珠叽叽咕咕谈到了一起。
两个都是口无遮拦的小娘子,这一谈,就谈得多了,就比如这话语内容里,就有沈烟寒的前未婚夫,以及她这个俊美羸弱的“表哥”。
一个时辰后,在蔡希珠的鼓励下,沈烟寒推开了秦月淮的门。
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人已转醒的的郎君,沈烟寒呵呵一笑,“你醒了?”
秦月淮神色不辨地看着她,敷衍地嗯了声。
沈烟寒就从身后刷地将一张纸朝秦月淮眼前递了过去。
“你看看,同意的话,就写你的名字,摁个手印。”
秦月淮心中冷笑,这么急便要他写欠条了。
然而,当他眼神讥诮地看向纸张上的文字时,顿时整个人面色骤僵。
只见那纸上,抬头便是显眼的两个字——“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