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回秋望园来。在书斋留的册子里,她的地址本也留了两份,待送货之时再去勾画掉兰苑即可。
要说这一刻,关于秦月淮,沈烟寒想到什么,那便多了去了。
她一直明白,与秦月淮成婚本质是一场交易,先前的二人本身也未培养出几多感情。
秦家这位七郎的容貌,堪堪是小娘子们最爱的样子——谪仙般清雅隽逸的面容,偏又多了几分令人怜惜的病容;看似温柔的眉梢眼角,沉默不语时,偏又含了一丝拒人千里的倨傲。
温润如玉是他,清冷孤傲亦是他。
她是俗人,对这样的秦月淮有喜爱不足为怪。成婚后对自己的夫婿死心塌地,亦在情理之中。就是不是秦月淮,换做是别的郎君,她依然会是如此对待。
可这些,不该是秦月淮忽视她感受的理由。
不论成婚的缘由是什么,既然契约一旦订立,未毁约之前,双方都该遵守约定才是。
可显然,沈烟寒这一刻认为,秦月淮当下,是在与章娘子的过往感情,同与她的婚姻之间摇摆不定。
这是何等打她的颜面!
一些心思一旦起,就如野火燎原,一下蔓延。
沈烟寒对此想法深以为然后,不由就思考起,是否该放弃这段没有根基的婚姻的事。
秦月淮若知当初沈烟寒问他同章漫漫关系时,他因想试探沈烟寒的心而对问题轻拿轻放,定会悔不当初,后悔自个没解释地清清楚楚。
可他根本不知沈烟寒发散的思维,他与病容满面又心系章浚安危的章夫人道别,追出章府时,沈烟寒的马车已经不在视线中。
秦月淮带着有事相谈的孟长卿回去兰苑,却又被告知,沈烟寒压根就没回来。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秦月淮自嘲一笑。
合着,他的妻子,跑了?
*
沈烟寒这一回秋望园,便记起来另一件尚未解决的重要事,梁一飞的传家玉珏还在她这处,她再保留下去,显然不合适。
她想着此时用的还是孟长卿的马车,马车总要回城,便又让车夫稍等,去屋里取出后,带她进了城,给梁一飞送回去。
谁也没料到,这是她同梁一飞退亲后,又一次来梁府等他,为的,也是同一件事:还他东西。
梁府门口人来人往,沈烟寒只拢紧披风,站在原地,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打量。
可这一等,不想,等了许久。
梁一飞下值归家,一眼便看到风雪中拢着披风瑟瑟发抖的沈烟寒。
梁一飞双眸一亮,踢了下马肚,快速到了府门口,利落翻身下马。
意气风发,英姿勃勃。
再见不到先前在兰苑时的那丝脆弱。
“阿烟!”
沈烟寒掀眸看他,冻得红扑扑的小脸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绯红。
“你终于回来了。”
话出口,沈烟寒不由一愣,她的嗓子,怎变得这般哑了?
这还没完,沈烟寒伸手去腰间取玉珏,僵着手,才摸出来递给梁一飞,还没等梁一飞接住,她便头晕目眩,一个身软,往地上栽了下去。
梁一飞一惊,伸手揽住她的腰,紧张道:“阿烟!”
梁家的准三媳妇郑玉婷得了梁家二娘的邀请,前来梁府做客,马车堪堪停下,她掀开车帘出来时,见到的,便是梁一飞拥人在怀中这一幕。
听闻过梁一飞过往之事,郑玉婷太清楚,像沈烟寒这样的姿色,即便此刻成了旁人的妻子,也不会让梁一飞对她的执着少掉半分,相反,正因梁家棒打鸳鸯,那些根本没放下的情愫,只会如酒,越来越浓。
郑玉婷疾步上前,“三郎,沈娘子这是怎么了?”
梁一飞转眸看是她,搂着沈烟寒的手却放开,而是堂堂正正捞着沈烟寒的腿弯,将她抱起来,边往府中走,边吩咐门口的人:“快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