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对着小辈疼爱有加,连沈慧见此都生了些酸涩。
但沈烟寒早就明白眼前人的目的不纯。
她赠家具,说穿了,依旧是要去见秦月淮。
沈烟寒心中对李娩的警惕更深了一层。
她看着面带得体微笑的李娩,顺着她的话,一派天真无比道:“表姨真是大方呀,我家还从没有一个长辈像你这么出手阔绰的。我早就看中‘称心木坊’的几个斗柜了,可惜囊中羞涩,这下好了,就不用愁了!”
要知道那称心木坊可是临安府最高级的一家家具坊,单是最简单的一个木凳就价值不菲,更何况还是几个柜。
听着沈烟寒这般不客气的话,沈慧只觉得自家长姐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偏偏赠礼这话是她放出去的,她此刻还当真觉得是有些坑了这位表姨,只能垂首,眼珠子左右瞥,不自在地撩自己的发丝。
李娩无比淡定,依旧朝着沈烟寒微笑,道:“不必客气。”
沈烟寒暗中琢磨着面前人的身份。
此人一口标准官话,形态不俗,出手阔绰,很可能是汴京或周边的显贵人士。
可这样的人,又怎会与温蓉合作?
沈烟寒还满心疑惑,想再随机应变进一步试探时,不想,她一心想保护的那人竟然忽然现身在人前,而他这一来,将她方才与李娩的一番你来我往衬托得毫无意义。
细雨绵绵如织,这是江南地区寻常的一场雨,李娩看着执着伞缓步近前的郎君,脸色一下变白。
她设想过无数次再见到“秦七郎”的场面,设想过他若真是她认识的那位秦七郎,少年长成后又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可直到这一刻,她当真见到了秦七郎,她又不免还是在怀疑。
秦月淮戴着面具!
沈烟寒见李娩看着自己的后方一脸僵态,若有所感地扭头,果然看到自投罗网来的秦月淮。
她深吸一口气。
心中忐忑无比。
秦月淮在几人注视中走上前,将伞撑在沈烟寒头顶,轻声:“怎么不带伞就出门了?”
李娩一目不错地看着秦月淮的面部,极想揭开他戴着的面具,将他瞧个仔细。
秦月淮并不与她对视。
他攥紧那只藏在袖中发着抖的拳头,看着沈烟寒,低声道:“回去了罢?”
任谁也看不出来,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为皆一派平静的秦七郎,此刻心中有多么激动,多么想杀人。
他方才看到沈烟寒与李娩言语,还以为是梦,是他的幻觉,而近前来这一刻终于发现,终于看清,出卖他母亲的罪魁祸首,当真近在咫尺!
秦七郎的身子冰冷至极致,面具下的他已失去了面部控制能力。
他是克制、再克制、努力克制,才艰难抑制住此刻出手的冲动。
无论如何,他不能在沈烟寒跟前杀人。
凉风拂来,他低着嗓子重复:“回么?”
她也想让这个她心中别人待宰的“猎物”赶紧离开,沈烟寒快快点了几下头,“回!”
“走这边,人少些。”
沈烟寒嗯了声,拉住秦月淮握伞那只手的袖子。
若她的手再往上些,定能发现秦月淮的白手冷如冰。
秦月淮一颗心正坠在深渊里。
被她依赖地牵着他的袖子,秦月淮总算得有一丝安慰。他抬步,带着沈烟寒,脚步朝兰苑方向走去。
*
看着秦月淮同沈烟寒携手行入雨帘,李娩和沈慧二人双双有些失神。
沈慧在想,虽她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沈烟寒是何等幸运,身边得有一个容貌和性子皆如此上佳的郎君。
李娩没见到秦月淮的脸,也没能成功对视上他的眼神,但秦月淮的身形不会骗人——
这背影,和年轻时的秦驸马,何等相似!她何等熟悉!
*
走到远离了沈慧与李娩的地方后,沈烟寒立刻朝秦月淮道:“七郎,你知道么?那位妇人来这临安府,就是为了来找你!方才可吓死我了,还好你戴了面具!”
秦月淮不动声色地试探:“你如何知道她是来找我的?”
沈烟寒:“我亲耳听到了!”
她一五一十将见李娩前后的事说完,末了,郑重其事道:“你千万不要一个人见她,她说的话你也莫要相信!虽然我这会不知她到底为什么同温蓉混到了一起,但我觉得她并非善类,你一定要当心她,听到了么?”
秦月淮看着沈烟寒,心中道果真她的直觉很准,看着满眼认真的小娘子,点了点头。
隔着面具,看他模糊不清,沈烟寒伸手,将秦月淮面上的面具取下,这才发现秦月淮面色惨白无比。
她摸他的额头,急问道:“你又病了?”
秦月淮扯唇,“是有些。”
他佯装左右看看方向,建议道:“我们去兰苑安置如何?就在这附近。”趁蔡希珠在兰苑,他再渲染一下蔡希珠的遭遇,沈烟寒一定会全心投入到蔡希珠身上,如此,他便有自由时间去行动。
沈烟寒关心着他的身子,自然没意见,点头同意。
*
沈烟寒同秦月淮二人到达兰苑时,见孟长卿站在檐下,对着雨幕发呆。
见沈烟寒前来,孟长卿眼眸亮了下,招呼她的第一句话是:“珠珠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