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
此话一出,孟长卿恍然大悟,原来郑士凛今日的火,还有一股,是来自替胞妹郑玉婷打抱不平的。
孟长卿折扇拍他的肩,笑道:“你多虑了,他二人根本没可能。”
郑士凛看着他不接话,显然不如何相信他。
好歹梁一飞是他的亲表弟,孟长卿便又自顾自道:“要我说,梁三郎性情中人,要是他一下就对前未婚妻恨之入骨,岂不是说明他薄情寡义?”
郑士凛提眉,诧异道:“前未婚妻?”
孟长卿笑:“可不是么?好歹定亲过一场,一时难忘前尘往事也是人之常情。你家的小娘子和梁三郎都行了半数婚礼了,你这么替她作主,大有要将此事作废的做派,你可问过她,她是否愿意你如此?”
“这……”
“你就是瞎操心。好了,走,陪我吃酒去!”孟长卿伸手勾住郑士凛的肩就往前走,“再说了,你说的那位小娘子的性子我了解一二,不可能吃回头草。她已是嫁了人有了人家的,根本不会给旁的郎君机会。”
郑士凛浓眉一蹙,更震惊了,“什么?梁三郎心心念念的小娘子,还是个嫁了人的?”
“不行么?”孟长卿无所谓地反问道。
这话属实是有悖伦理。
郑士凛面色难堪,“当然不行!堂堂正正之人岂能觊觎他人之妇?这不是小人做派么?”
郑士凛自小为人较真,孟长卿懒得跟他再你来我往地较劲,拉着他走,“走了,走了,吃点酒消消气。”
两个郎君拉拉扯扯着消失在宫门。
此刻的郑士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未来有一日,他也会成为他口中所谓的“小人”。
*
春风拂新柳,迎春花灿开。
沈烟寒正坐在沈家水榭的石桌旁,手中拿着书本,抽查秦七郎的学问。
温蓉的那位一心要见秦月淮的亲戚无缘无故地消失,她总觉得有几分蹊跷,觉得温蓉该是背后在做些小动作,她想着近水楼台留在沈府多观察,加之上元之后秦月淮旧病复发又体弱了些,因而,搬去新家之事按原计划往后推了些,夫妻二人此刻依旧住在沈府中。
不得不说,自从去岁腊月秦月淮开始自发刻苦后,他的学问长进是越来越大。
沈烟寒对此很是满意。
但抱着不能让秦月淮骄傲自满的心态,表面上,她并不展示出对他的进步如何喜悦,即使接连抽查了十来个问题,秦月淮都能基本正确地说出其中的释意来,她依旧板着脸,鸡蛋里挑骨头,指摘秦月淮在某些地方总重复犯错。
好在秦月淮心态极好,一心虚心求救,即使沈烟寒这个“老师”着实严厉,抓的好些都只是细枝末节的地方,他依旧表示:“娘子说得对,是我自己学业不精,还不够努力,回头我定多背一背这些处。”
他如此看得懂脸色,如此听话,沈烟寒更是满意这个夫婿了。
沈烟寒娇娇地瞪他一眼,“你知道就好!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了,我看看考你哪个。”
她垂着长睫,一边眼睛看着书上的字,一边开始心猿意马:秦月淮有如此重大的长进,这回科考,也不是全然没有金榜题名得机会啊。到那时候,她该如何庆祝呢?要大摆酒席么?
她出神时,空中飘来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皎皎。”
沈烟寒捏书的手指一动不动,对秦月淮的呼唤置若罔闻。
秦月淮伸手,去拿她手中的书,“皎皎。”
手中一空,沈烟寒抬头,眼眸里还有失神后的茫然,“啊?什么?你叫我?”
秦月淮温和地看着她,手朝外一指,“你弟弟来了。”
沈烟寒转脸看,果真见到前来的沈毓。
沈毓缓缓走上前来,直直站在了沈烟寒跟前。
沉默地与四岁半的小郎君对视几息,沈烟寒沉着脸,既不想与小孩子计较,又想起往前沈毓嘲笑她“落汤鸡”的那回场景,虽说是童言无忌,但着实也伤她的人心。
沈烟寒没好气,问沈毓:“你找我做什么?”
她面色沉沉,说话又一下大声,沈毓毕竟年幼,被她这样的气势吓得瑟缩了一下肩,下意识往秦月淮的方向躲,声音有些怯:“大姐姐,我想放一下你的锦鲤纸鸢。”
“不行!”沈烟寒果断拒绝,“你自己不是有自己的么?为什么要用我的?”
“我的坏了。”沈毓答道。
“坏了就重新做啊,总盯着别人的东西做什么。”
沈烟寒并不愿割舍自己的漂亮玩意,那锦鲤被秦月淮画得当真活灵活现,入了天空,风一吹,就象游在水里一般,自在逍遥。
“二姐和娘她们都不在,没人给我做。”沈毓说,面上显而易见有委屈。
秦月淮收拾着书本的指尖微顿了下,温蓉和沈慧这是又出去找李娩了。
沈烟寒鼓着腮帮子,没有被沈毓脸上的表情打动,立刻就又想到了拒绝的话:“叫你的仆从给你做,我的纸鸢不外借。”
她一向是说一不二,又在秦月淮这样的郎君跟前耀武扬威惯了,这会被四岁的小郎君缠,长久没与小孩子相处,一时都没有多几分耐心。
归根结底,本质上,沈烟寒也不是一个温柔细致的小娘子。
姐弟二人为了个纸鸢大眼对小眼,无端幼稚,一旁的秦月淮轻咳了一声,正准备居中缓和一下气氛,岂料,沈毓被沈烟寒接连拒绝,还被她凶,到底绷不住心态,哇一下就哭了出来。
这一下,沈烟寒更是心烦气躁,一下站起身:“你一个男子汉,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做什么?”
沈毓被她这看着凶狠的动作一吓,往秦月淮身上扑,哇哇大叫:“啊,你不要打我!我不借了。”
沈烟寒看着扑到秦月淮怀中的小郎君,一头雾水,“我哪有想打你?”
“你有!你就有!”沈毓抽泣的空隙中,还扭头回来大声控诉。
沈烟寒被冤枉,彻底沉了脸,伸手就拉沈毓,“你不讲理,你给我下来,我没有想打你!”
她一扯,沈毓哭得更凶;沈烟寒见不得沈毓将眼泪鼻涕往秦月淮的前襟抹,这衣裳是她花了不少心思才给秦月淮做出来的新衣,手上的力就更大了一些。
姐弟二人互相不让彼此,情况就陷入了恶性循环。
秦月淮一边伸手,往沈毓后背拍,以做安扶,一边牵住沈烟寒拉沈毓的手腕,柔声:“好了,让他哭会就好。”
焦躁的沈烟寒一怔,看秦月淮,对上他眼中柔出水的神色,心中的火都消了几分。在秦月淮往外拉她手腕的,她就势渐渐缩了手。
沈烟寒看着秦月淮熟练地安抚怀中小郎君,温柔得不像话,她意外无比,心思几轮变幻,她终是开口问他:“你可是曾生育过孩子?”
秦月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