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
沈烟寒高声:“你月月有俸禄,却总在我店里赊账,你这还不是不认账,是什么?”
她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委屈,刷地就站起身道:“秦月淮,你莫得寸进尺!我曾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财、多少心思,你是不知道么?你知道,却装不知!你就是当我人傻好欺负!”
秦月淮随她站起身:“我没有。”
沈烟寒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你没有?你一朝发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在大街上不敢认我,顶着别人的身份却还要来纠缠我。我根本不想与你有干系了,你还一而再再而三来招惹我。为了你,我这会活得提心吊胆。你只知道自己,从不想别人,还不是欺负我!”
秦月淮自然想过他会给她带来困扰,可正因他曾无限亲近过她,他承认,他贪恋在她身边的感受。
他坦诚地:“是我自私……可是,皎皎,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觉得自己是活生生活在这世上。”
他忽然认真说这个,沈烟寒一怔。
趁这会功夫,秦月淮上前两步,从案桌对面绕到她跟前,面色冷沉,嗓音发紧道:“秦七郎不能肖想的事,不能肖想的人,如今正是有了一层皮遮掩,这才敢去肖想一二。”
他露出勉强的笑:“皎皎,你明白的,是不是?”
沈烟寒不想被他绕到他的思路里,回神反驳道:“你莫以为搬出你的什么身世,我就原谅你过去在我跟前装模作样地演戏。”
她说他:“虚情假意!”
她瞪着一双美丽的眼,却不如才站起身时那样似寒冰。
她口中是说他搬出身世她也不同情,可她心中依旧为他的过去遭遇动了一下恻隐之心。她从没见过这样从高处跌落至泥潭的人,他的经历,确实比任何一个她识得的人更惨烈。
秦月淮不想卖惨,但他不卖,沈烟寒就会始终对他消失的事耿耿于怀,他太明白她心中的那根刺。
他锁着眉,再往前逼近沈烟寒一步,脚尖与沈烟寒的相抵。
他认真:“我发誓,我真心爱你。”
沈烟寒不想跟他靠这般近,无法往前进,便脚跟往后退。
而她退,秦月淮就对她穷追不舍,一丝一毫也不肯拉开与她的距离。
没几步,小娘子纤薄的后背就抵至了窗边的墙壁。
她伸手,落在了他的心口上。
“你别再靠近我了!你有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
秦月淮认真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发现许是因他忽然靠近,她的声音里有了些慌,与刚才只有愤怒的情绪不同了,眼中的光华流转着,怒气也散了不少,更多的是娇噌的韵味。
他心中有了些数,停了步,却也是已经将她虚虚桎梏在窗旁。
沈烟寒手指推他时,他不止不动如山,甚至上半身身子还往她面前俯下。她越用力,他就压得越狠。瞬息之间,沈烟寒的手臂被他压得越发弯折下。
沈烟寒:“……”
效果竟这样适得其反。
她干脆放弃抵抗,可正要撤回手,却被他抬手一把抓着,温热的大掌就覆盖在了她手背上。
她扯手拒绝:“放开我!”
他反倒握得更紧:“是你先放我身上来的。”
沈烟寒:“……”
她心中嘀咕一声又失策了。
二人再没动作,凉风吹进窗,冻得就站在窗口边的小娘子身子瑟缩了一下。
秦月淮轻轻叹了口气。
咫尺之距,他呼出的鼻息肆无忌惮扫过她的鼻尖。这样熟悉的距离,也是熟悉不已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回忆起了二人过去这样的场景。他们曾日日如此亲密无间,她曾极喜欢他待她如此。
即使是如今状态,她好似也并不如自己预料中那样对他的接触很是抗拒,否则也不会趁着醉酒就去强迫他。
不论是浑然天成的温雅气质,还是他出众的皮相,亦或者是他墨黑的眸子里深邃莫测的眸光,甚至是他身上那股浅淡的檀香,这个郎君就跟浑身处处长了个勾子般,轻而易举就能勾着人上当。
二人若即若离。
他的呼吸擦耳,扑来鼻尖的气息绵绵不断,沈烟寒想,只要往前再进一寸,就能吻上她。
她的心跳不争气地不断加快,面颊也开始滚烫,她既恼他,也恼自己。
秦月淮磁沉着嗓子轻声唤她:“皎皎。”
沈烟寒被他喊得头皮发麻,心中不合时宜地想去狠狠咬他一口,想让他吃痛。
这奇怪又无耻的想法一出,沈烟寒的脸颊腾一下便红透。
她手上推他:“你往后退些。”
手上的抗拒没丁点作用,秦月淮抬起右手手臂,手往她后勃颈方向伸去。
随他动作,沈烟寒觉得自己的后勃颈都染上一层酥麻,她缓缓瞠大了眸子,看着他往她脸上贴近,再贴近……
她一下闭上了眼睛。
然而,以为的接触迟迟没来。
她心中如有擂鼓,睫羽颤得像展翼的蝴蝶。
寂静中,她听得郎君在她鼻头方向一声笑意满满的气声:“你闭眼做甚?”
沈烟寒睁眼。
听到身后窗牖——“砰”——合上的一声。
沈烟寒:“……”
她理直气壮:“你这样面目狰狞,还靠我这么近,吓死人了!”
秦月淮岂能信她的话?
他看出她的误会,索性大胆地将从窗上收回的手指落去她的后脖颈上,明知故问她:“是么?”
他的指尖轻轻揉捏着她的肌肤,将她本就是酥麻的地方像投火一般燃烧。
被他得寸进尺,被他这样挑衅发问,沈烟寒头脑一热,抬手就学他的样子,一把搂住倾身朝她的郎君,一口贝齿朝那透粉的唇瓣狠狠咬了上去……
秦月淮身子僵住,随即心中蔓延出欣喜。
然而,这种喜悦带着浓烈的痛意。
刚伸出的软物就被沈烟寒毫不客气地缠上,在小娘子带着愤怒对他许久不依不挠时,他终是“呃”一声,有些败下阵来。
她还是他初识时那野猫性子,野性,难训,即使对人亲近,也傲慢无比。
沈烟寒再下楼时,一身滚烫得不像话。
木槿看她一脸异常绯红,唇瓣发肿,双目无神,在踩楼梯时踩空一步,着急问:“娘子,你怎么了?你可有事?可是病了啊?”
沈烟寒愣愣看着木槿,欲哭无泪的模样:“我可能真病了。”她大概得了什么失心疯,还跟那个郎君热烈纠缠上。
木槿不解:“啊?”
沈烟寒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丢了魂般身子往店外飘。
木槿回头往楼上方向看,看到秦月淮站在楼梯口,眼神深邃地看着沈烟寒离去的方向。
而他的唇瓣不止肿了,还沾着鲜红的血液。
木槿一怔,猛然惊醒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连忙拿起要带回府的东西,追着沈烟寒急道:“娘子,等等我!”
次日一早,木槿推开沈烟寒的房门时,发现沈烟寒竟比她起得还早。
她以打坐的姿势坐在床上,颓着背,一手撑腮,听见木槿的脚步声,撩眸看人,果决道:“我决定了,我要早日成婚。”
木槿试探着:“娘子……你是,要同郎主,合好?”
沈烟寒摇头,直起腰,起誓般狠狠道:“我要招个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