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他是提督府的格格宁楚克。
提督府的格格号称是万里挑一的四全贵女,品性才情都属上佳,照这个设定,他断不能眼睁睁看着亲爹和对面撕逼,趁这会儿看热闹的人多,得抢占先机演一波。
胤禟拿手帕擦了擦嘴,把点心屑都抹掉了才伸手掀开轿帘,清清脆脆地说:“临出门前就听见有喜鹊在喳喳叫,心想今儿个定能遇上好事,这不,就遇上了董鄂格格。格格赶时间口气差点就差点,让我让开就让开,原就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惊动了阿玛?您那么忙,做什么为这点小事过来?”
这一刻,他仿佛忘了崇礼是他使人请来的,他给后宫妃嫔附了体,爆发出惊人的演技,既表现出满洲贵女的从容大方还适当流露出两分自责,可把崇礼感动坏了。
崇礼又是感动又是心疼,觉得是自己无能,闺女十天半月不出门,一出门就让人这么欺负。明明是被欺负了,为了息事宁人还主动站出来赔礼道歉,这得多委屈?
围观群众倒是不至于跟着感动,他们这会儿震惊于宁楚克的美貌,窃窃私语说传言当真不假,这宁楚克格格比天宫仙娥也不差,怕就是仙女下凡来的。
本来,就那番话就已经把董鄂氏气了个半死,方才没人围观的时候他多嚣张,说谁爱让谁让,还催着底下的人去衙门搬救兵。眼看着聚过来的人多了就改口了,听听这话,董鄂氏想吐。
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董鄂氏直接从轿子里探出个头,满脸讥讽说:“你宁楚克格格也会服软?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胤禟见过太多次,后宫妃嫔就这样,没别人在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不怕说,只要边上有人,哪怕仇深似海也能挤出笑脸来互相恭维,看着就真像是好姐妹。
他只是借了一下宫斗的套路,谁知道董鄂格格这么耿直,连装都不装。
胤禟坑了人家一把,但并没有任何愧疚之心,还想着帮这蠢货出个名也好,好让八旗子弟看看,睁大眼睛看看,董鄂家的生来都不带脑子,谁娶谁遭罪。
这么想,遂掩下笑意,认认真真解释说:“方才心里有点不痛快,这才没赶紧让开,后来想想,是我小题大做了,我给董鄂格格赔个不是。我让,格格过吧。”
说完胤禟就吩咐让开,崇礼不干:“闺女你听阿玛说,咱不用这么委屈,了不起闹皇上跟前,我还怕他?”
“那皇上不得削您?为芝麻绿豆这么大点事不值得。”
崇礼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又感动于娇娇爱女的关心,眼眶都红了。
胤禟压根不敢同他对视,生怕自己笑场,只最后说了一句:“我路也让了,礼也赔了,这事儿过去了,阿玛您赶紧回衙门去。”说着他放下轿帘,不再多言。
崇礼作为二十四孝爹,最肯听闺女的话,也没再置气,只是来者不善的看了董鄂氏她大哥一眼,虎着脸说:“我闺女都把路让了,还不过去?堵这儿你还想干啥?”
董鄂氏气得想骂娘,她恨不得泼对面一脸冷茶,这贱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惯会装模作样的贱人!
没等她说点什么,她哥使眼色过来让轿夫赶紧抬着走,非但如此,还倒贴上去给崇礼赔笑脸,崇礼摆手让他滚蛋:“回去告诉你阿玛,顶好让你们家人都别犯我手上,我和你没完。”
董鄂氏前脚走,之后提督府的轿子也过去了,等到没热闹看了,老百姓才逐渐散去,走远了还在说呢。迎面相遇人家跟使唤奴才似的叫你让开,谁会让?有点气性都不会让!宁楚克格格坦白说她心里不痛快绝对是实话,作为受委屈的一方主动站出来,又是让路又是赔礼,退一万步讲哪怕不是真心的,做到这份上也够意思了,董鄂格格阴着一张脸,谁欠她的?
“不会真是要做皇子福晋了?否则能有这么大气性?”
“哪位皇子瞎了眼啊?要我说倒贴也不能娶这么个婆娘回去,妻不贤迟早坑害全家。皇上要是真给亲儿子娶这么一门福晋,这父子之间得是仇深似海吧……”
“衙门的差役还没走远呢,兄台慎言。”
董鄂氏他大哥一句不差将这些话全听了去,他脸都黑透了,这件事可能引发的后果董鄂氏压根没想过,倒是胤禟,他差点忍不住吹了个口哨,真是压也压不住好心情。
都说以退为进乃是良策,先贤诚不欺我。
他乐到一半想起来,崇礼方才说董鄂氏要嫁进皇家了,还是做皇子福晋。
胤禟想了想,已经传出宫的事没道理本人不知情,额娘的确没跟他提过,那就不是他……皇阿玛该不会给老十相了这么个蠢货?
想到这里,他替老十抹了把辛酸泪。
只怪贵妃娘娘走得太早,没亲娘照拂,老十日子难过。
打死胤禟也没想到他才是那个苦主,董鄂氏是康熙亲自择选的九福晋,虽然还没定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跑不掉就是她了。这本来应该是秘密,董鄂氏她阿玛心里有谱,回头就同福晋提了一嘴,福晋得意于闺女即将嫁进皇家,同别家福晋往来的时候就带出一些,这事不少人都猜到了,挑破了直接说出来的崇礼是第一个。
托他的福,这桩好事就此生了变数。
这会儿胤禟还不知道差点要娶董鄂氏的是他本人,他正在质疑亲爹的眼光,不管怎么说老十都是他亲儿子,老十就够憨了,还给看了这么个蠢货福晋,且不说他会不会拖着全家一起倒霉,只说这两人培育出来的下一代……不得蠢出境界?
作者有话要说:九爷:感谢娘娘们言传身教。
四妃:……你滚。
第19章惊吓
轿子直接抬进尚书府,进了门才稳稳停下,胤禟理了理披风,从轿上下来。他瞄一眼脚下踩的花盆底,心想最近总算找到一点旗鞋存在的意义,大冬天出门穿这个比穿靴子清爽,底子厚,打雪地里踩进踩出也湿不了鞋,只是比别的鞋子更容易打滑,经常要人搭手扶着。
尚书府这前院扫得勤,地面平整干爽,他看着心情都好了一分,往里走上两步,只见一个瞧着颇为眼生的老太太迈过门槛从厅内出来。
胤禟还怕喊错人,那边先招呼上了:“哎哟我的心肝肉,快过来,让郭罗玛玛好生瞧瞧。”
老太太满脸喜意开了口,胤禟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他拿出在宫里哄宜妃那套,几句话就逗得人家开怀笑。
“我这外孙女哟,一个冬没见还是一样招人疼,比府上这些个二愣子强了不知多少。”老太太牵着人往厅里去,她自个儿在上首坐下,又拍拍椅子扶手,让胤禟坐旁边来。
老太太那两个儿媳妇也跟在后头,先前怕讨人嫌没敢抢戏,这会儿才逮着机会关心起来。
两个媳妇也不全是嫡亲的,宁楚克她郭罗玛玛生过两子一女,闺女不用说,就是崇礼福晋觉罗氏。再说儿子,长子出生时她年纪太轻身子骨弱,累其先天不足,没养活,又三年才生下老二。
因着长子没序齿,老二就是宁楚克她大舅老爷,她大舅老爷如今还是个四品官,正在熬资历,再有两年兴许能升一升。她二舅老爷是妾生子,同老太太的关系不算僵,可到底不是嫡亲母子,总归隔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