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看起来不大高兴呀。是嫌本公主半夜里将你传唤过来,扰你清梦了吧?”
朗月捕捉到了楚后面上那一丝不愉快,她觉得自己被冒犯,心中不适,原就是败国之后,竟敢使起脸色来了,朗月立刻不给颜面的将楚后当面拆穿。
“哪里的话,公主多虑了。想来是本宫刚醒,面上神情显得惺忪,才教公主误会了的。”
楚后小心应对,若非为了自己的男人和儿子,以自己孤高的性子哪里会受这种气,只是女人一旦嫁了男人再有了孩子,便身不由己了。
“本公主传你过来,只是想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你的皇儿似乎对驸马之位根本不上心呢。”朗月拿眼角睨了睨楚后,“近日里三皇子楚毅还有你那小侄子楚淼与本公主都分外热络,尤其楚淼,虽才十四五的年纪,但是已经知道要讨好本公主了呢。相比起来,你那皇儿似乎心里只有家中的丑妻,前途也不要了似得。醢”
楚后闻言心里着慌,睡前还听那老东西抱怨说最近大半个月霆根本没去上早朝,嘴里一门的夸奖老三上朝每次都是第一个到,连连拟了几个奏折亦是分外有见地,老东西说三皇子有出息了,可见是三皇子的母亲淑妃教导有方。字里行间虽没明说,但楚后当然听得出来楚帝已然有些将心偏向三皇子母子了。
“公主是看到听到了什么事么?霆儿刚刚成亲两三个月,年轻气盛的耽误一些也情理之内。但本宫相信霆儿并不会将前途抛在脑后的。”
“本公主给你说个事,你就清楚了。但这事你最好不要告诉楚帝,不然本公主恐怕楚帝会雷霆大怒的。毕竟楚帝一心求和,但你的皇儿却试图主战。”朗月轻轻笑道:“你的好儿子前日里试图带兵攻打我花月国驻扎在北疆的兵马,好在他的拖油瓶丑妻和贼人里应外合先烧了他的粮草,再使他基本上全军覆没,才免于两国交战。不过,纵然全军覆没了,你那好儿子也丝毫对他的丑妻不加怪罪,还反而越发宠惯了去。这十几天,他没上朝吧?每天每夜的照顾他的妻,哪里有时间上朝呢?方才本公主的婢子还看见你家皇儿在厨房给你的好儿媳**蛋羹和……和什么来着?缇”
朗月说着便忘了还有一道什么菜,便看向那婢子,那婢子连忙说道:“还有白水抄青菜。”
朗月点了点头,“是了,还有白水抄青菜。瞧瞧,正事不做,上朝也不上,自己多年练就的兵马死绝了也不理会,煞有心情的在厨房变着花样的给你儿媳做宵夜呢。楚后,你养出这么一个有追求的儿子,该当多么骄傲啊?”
朗月辛辣的讽刺一字一句都进了楚后的耳中,楚后的脸表情很是难看,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过得很久才尴尬道:“不能吧。”
“能不能的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朗月想了一想,又说:“本公主来你们楚国有一阵子了,心里差不多对各位驸马候选人有了一些了解。相信过不久便会有个论断结果。本公主给你打个招呼,若你儿子无意做驸马爷,甘愿将太子之位拱手让出,那么本公主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公主放心,本宫替霆儿将一句话放进公主的心里,这驸马之位必是霆儿的,他必定全力以赴的争取。”楚后言辞中满是笃定。
朗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便你们吧。总归本公主是不在乎的。年纪那么大又没有志向,成了驸马也是个裙底祸害。”
楚后脸上大觉没光,两手一攥,转身就走了。
楚后离开之后,朗月的婢子不解的问道:“公主,你真的看不上楚国太子殿下了么?怎么如此羞辱太子殿下呢?公主不是知道殿下这些时日在忙着安抚亡兵家属呢么?”
“你懂什么?少废话。本公主自有道理。越是紧张的东西,反而越要表现的漠不关心。这样才能立在主动的一方,使猎物主动的投入我的怀抱。”朗月不耐的斥道。
***
楚后离开了朗月的住处,脚步径直便朝着楚东霆的院子杀过去,她走的甚快又带着脾气,为她挑着灯笼的宫女都跟不上趟了,连脚步跌的小跑在她的身后。
来到了厨房门外,楚后将脚步止住,立在了窗户外面,将耳朵贴在窗户纸上面细细听去。
“再吃一口。”楚东霆命令。
颜怀瑾摇了摇头,“我真的不要了,再吃一口,胃就受不了了。”
“胃不舒服也得吃,哪怕吃了会呕,胃里总归能挂住一点食物,不至于饿到。”楚东霆坚持。
颜怀瑾再次摇了摇头,“不要吃。现在就已经很难受了。”
楚东霆微微一叹,便将鸡蛋羹端起来,舀了一勺递到颜怀瑾的面前,轻声道:“听话,没多少了,吃完。”
楚后听到这里,简直不能控制自己的怒气,冷冷哼了一声便大步进屋,抬起手便往颜怀瑾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本宫瞧你没长手还是没长嘴,吃个饭还不能自己好好吃了,非得有人喂?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出身极好的孩子?一介贱民何来的这股歪风邪气?”
这一巴掌来的甚是突然,颜怀瑾面颊之上火辣辣的,有些发蒙的坐在当下,不知该如何面对楚后的怒气,那可是楚东霆的母亲,还手回去是决计不成的,于是颜怀瑾将这一巴掌忍下,咬了咬唇,低下头去。
楚东霆将鸡蛋羹往桌上重重一掷,碗底碰撞桌面发出不小声响,尤其夜里极为安静更显得声音刺耳。
几个小宫女面面相觑,竟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以免沦为主子们的撒气桶。
“母后何来呢?”楚东霆有些不悦,“打伤她的脸事小,伤了您的手如何?”
楚后见儿子竟态度十分冷漠,显然在护短,心里的火更是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之上,“你没事干了么?上朝不上朝,竞争驸马不竞争驸马,上赶着在这里给这贱民端茶倒水喂菜喂饭的,本宫还指着你安身立命的,如今你是教本宫失望透顶,没出息的孽障!”
楚东霆的心中猛然揪痛,自己损兵折将,处境已然颓废不已,连日来给亡兵的家属做善后工作忙的不可开交,早朝便没有去上,当然是善后工作比较重要,上早朝这种走过场一般的例行公事暂行缓一缓无甚要紧。如今竟被自己的母亲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他的心里更觉得苦楚难受。
颜怀瑾能够理解楚东霆的委屈,自己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连累他被楚后如此怪责,她紧了紧手,说道:“母后,一切都是我的错。与相公无关。”
“本宫当然知道一切都是你的错,若不是因为你,本宫好好的儿子会沦落至此?”楚后挥来左右,厉声道:“将这贱民给本宫拿了打她三十大板以示教训!”
一声令下,便从厨房之外涌进来数名侍卫,朝着颜怀瑾便逼了过去,不待颜怀瑾有任何反应,便制住她的双臂。
“娘娘可以打我,打多少下都可以。但是请不要对相公失望。您是他的母亲,您任何一句话都能刺进他的心里,像是方才那句‘没出息’怕是已经教他寒心了。”
颜怀瑾连母后也不叫了,说真的,自己爱的是楚东霆,而对于这个生养楚东霆的女人是丝毫没有感觉的,最多也就是看在楚东霆的面子上给以适当的尊敬罢了。
楚东霆望了望颜怀瑾,心底一动,她变得懂事了,变得懂他的心情了。
“本宫如何教儿子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楚后怒目瞪了瞪左右侍卫,不悦道:“还愣着干什么?听着贱民忤逆本宫还听上瘾了不成?给本宫狠狠打!”
侍卫将颜怀瑾摆在横凳之上,落棒就要打。
“若是将孤王的儿子打没了,孤王抄你们满门。”
就在棍棒就要落在颜怀瑾的后腰和后臀之时,楚东霆冰冷的嗓音夹带着使人不寒而栗的危险缓缓响起。
楚后脸色瞬时大变,神情复杂的凝视着颜怀瑾,怒不可遏的神情里竟而有一丝不合时宜的喜色。
顿时,那些侍卫脸露惊愕,手中木棒碰碰数声落在地上,用一种十分敬畏的神情望着颜怀瑾。
颜怀瑾抱着冰冷的木凳,强忍着胃里的翻滚,打量着周遭众人,寻思这些鸟人这下被震呆了吧。
她自己也被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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