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卑微冥王

    等他适应和接受了，诸神黄昏也到了。

    他失去了一个朋友，阿波罗陷入了沉睡，只来得及留给他一个新的月桂花环。

    ——就是他头上戴的这个。

    赫尔淮斯是第四代天神中年纪最小的，他刚刚成年的时候就是他沉睡的时候，待他终于醒了，冥界又有一大摊子事情要他处理，忙来忙去一直到现在才勉强忙完。

    然后他又要亲自去人间收割灵魂，以及寻找合适的发展对象，哪怕能找到一两个符合他要求的死神人选都是好的，他当前最需要的就是能够在人间行走收割灵魂的死神。

    ……哦，对了，走之前他还得去见见死亡。

    赫尔淮斯:我真是太难了。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难的冥王吗？

    没有。

    他父亲做冥王的时候简直不要太逍遥，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赫尔淮斯再度叹气，这一次还是为了自己。

    他很快就来到了死亡的垂死领域，这里雾蒙蒙的，看不真切，无数的灵魂排着队走到死亡面前，长长的队伍根本看不到尽头。

    “殿下。”

    赫尔淮斯从幽深的黑色传送通道中走出，停在了首座下方，他微低下头，银色的长发从他肩上滑落，他的右手轻轻按在胸前，左手背在身后。

    穿着灰色哥特式半身裙的黑发少女并不惊讶于他的到来，她抬起右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有序前进的灵魂瞬间静止不动了。

    她平静地看向赫尔淮斯，看了一会儿后，她朝赫尔淮斯招招手:“过来坐吧”

    赫尔淮斯很自然地坐到了她身旁。

    垂死领域算是他的半个家，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领域很大，他一直没能探索到垂死领域的边缘在何方。

    死亡曾说:死亡是没有边际的。

    如她所言，的确无边无际。

    赫尔淮斯长长的银发顺着他的衣袍垂落到了他的脚边，落在了层层叠叠的衣袍后摆上，像黑色花瓣上的脉络，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死亡伸手捻起他的一缕银发，漆黑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淡淡的怀念:“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孩子。”

    赫尔淮斯轻轻地笑了:“我那时还没有您的王座高。”

    死亡的王座只有一米三，墨蓝色的，什么装饰都没有，中规中矩的模样，乍一看不是很符合她的风格。

    第一次来到垂死领域的赫尔淮斯还是个奶乎乎的团子，虽然一脸严肃，颇有现在的威严风范，但在死亡的眼中，他仍然是一个奶团子。那时的他经常被死亡抱在怀里，一个又一个空洞茫然的灵魂从他眼前走过，他开始有了模糊的死亡概念。

    “时间过得真快啊。”死亡随意地感慨了一句，将手中的一缕银发拢进了更多的银发中，她端坐着，视线从面前的灵魂一直扫到那一边可以看见的队伍尽头，“我把哥谭交给了你，你看见了吧。”

    赫尔淮斯点头:“是。”

    死亡重新看向他，眼底浮现出笑意:“是不是很不解？”

    赫尔淮斯接着点头:“是。”

    死亡短促地笑了一声，说:“哥谭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他隔壁的大都会也同样神奇。”

    大都会？赫尔淮斯目露不解。

    “哥谭充满绝望和黑暗，地狱却不想要她；大都会散发着光芒和希望，天堂却一点儿也插不进去手。”死亡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神奇吗？”

    赫尔淮斯在死亡伸手过来的时候就低下了头，好让她能顺利地摸到，他问:“为什么？哥谭有蝙蝠侠，大都会也有什么吗？”

    死亡收回手:“大都会有一个超人。”

    她摸了摸手套上的黑色蕾丝团花，说:“赫尔啊，诸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也没有兴趣去复兴所谓的神明时代——现在是超级英雄的时代了，人类可了不起了。曾经万里挑一的金色灵魂，那里有很多哦，每一个都让我很想收藏。”

    说到这儿，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他们没有从前那些人那样容易受到诱惑，尤其是……唉，真是的，不死难道不好吗？”

    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赫尔淮斯微微偏头，躲开了一朵飘过来的黑色花朵，无奈地说:“不死是诅咒，您也不是没有试过，上当的蠢货比聪明人多太多了。这么多年了，您还没有玩腻吗？”

    死亡笑了，她这会儿倒是很像一个少女了:“我偶尔也会感到无聊嘛。”

    笑了一会儿后，她咳了一声，收起短暂的笑容:“赫尔，天堂与地狱的圣战又要来临了。”

    赫尔淮斯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又来？你们不累吗？

    “这次圣战一旦展开，短时间内是不会结束的。他们的战场不会波及到主纬度的地球，这期间的亡灵都会前往冥界，你要做好准备。还有，你要小心他们把战场扩张到冥界附近，介时……你可能不得不参战了。”死亡嫌弃地撇撇嘴，“天堂是越来越迷了，好好一个大天使，还上帝的左右手呢，说疯就疯了。你千万要离那个加百列远一点，谁知道他又会干什么，指不定哪天就把你也拖下水了。”

    加百列？

    赫尔淮斯回想当初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加百列的时候……哦，那个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拉斐尔身上，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他，只记得对方似乎是一个很沉稳的天使。

    时间真是可怕啊，好好一个大天使……啧。

    赫尔淮斯乖乖地点头:“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死亡满意地拍拍他的手背:“你新创造的低位死神还不适合离开冥界，这次去地球，你可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赫尔淮斯颔首称是:“我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