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石,可是价值千金的东西,是皇宫里的贡品。”
昭然拿手围着将头埋进去瞧了瞧,果然见那几颗嵌在珠宝匣上的珠子发出莹莹柔和的光,他不禁心情大好,仔细想了想又略有些遗憾道:“这匣子瞧着名贵,也没多大用处,放个火腿肘子都放不下。”
言外之意,不比金子银子还能换火腿肘子。
王增瞪了他一眼:“这样的匣子自然要配能配得上的东西。”
“好吧。”昭然退了一步,“以后我要想起让驸马爷做什么,我就写张条放到这个匣子里,驸马爷到时接了这张条,就算咱们两清了。”
王增气不打一处来:“你简直是恃宠而骄,敢遣使我做事,还两清了,怎么个清法?
昭然心想恃宠哪有什么宠,到现在金子也没赏一块,他讨好地道:“当然不是遣使驸马爷做事,这不是为了弄个能配得上这么明贵匣子的东西吗?”
王增叹了口气,不再跟昭然计较,直觉上他觉得跟昭然计较,只怕到最后没能掐着这个小滑头的短处,自己倒反而要气个半死。
他转了一些心思,掉过头见昭然鼓着嘴,嘴里含着一包气,不禁皱眉还没等他开口,昭然已经把嘴里的气都喷了出去。
寒夜里呵气成雾,一串的白雾弥漫开来,当中夹杂着徐徐飞舞的雪花,在廊灯下甚是好看。
王增这么看去,昭然的脸都在了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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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大清早吩咐厨房多做些火腿的肘子,然后又溜了一趟出去,他出去没多久就看见了跟在身后的射萍。
他掉头就掀开了一处帘子走了进去,射萍也急忙跟了进去,一进去才发现是男人的澡堂子,即使她从小习武,也从未有见过男人赤身*,尤其是这许多男人赤身*,简直是尖叫着掩住脸跑了出去。
等她惊魂稍息,再转过头来,哪里还有昭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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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日落得快,刚近黄昏,天便已近垂暮。
连翘急急地穿过院子,在嘉善公主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公主,此人来历诡异,你说她突然失踪了一天究竟是做什么去了,万一……”
嘉善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道:“去取件披风,再叫筑月过来。”
“现在?”连翘稍一犹豫。
嘉善道:“不能再等了。”
连翘应了声,然后又道:“多叫几个人去吧。”
嘉善点了点头道,不过片刻,她便披上了披风,坐上了马车,行到门前连翘掀帘道:“奉公主之命,去娘娘庙上头香。”
守门护卫随即让开,谁不知道嘉善公主一入冬至必到容安镇,也必定会给附近的娘娘庙里多上几支求子的头香。
马车一处空屋子前停下,连翘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道:“怎地这里还是黑漆漆的。”
前头有一名护卫低声来报:“公主,屋里没有可疑之人。”
嘉善微微点了点头,行到门前,她稍许迟疑了一下,便起身由连翘搀扶着下了马车。
“你们都退下吧。”嘉善走到里屋门口道。
连翘应了声“是”,嘉善独自走进屋内,将桌上的两盏油灯都点燃,然后推开屋内的书架,露出里一条甬道。
嘉善取走桌上一盏灯,这才顺着那条甬道往里走,走到甬道的尽头,她拉动一根铁环,门前的石墙便转了开去,又露出一道门,她从门里钻了出来,赫然正是李府的钟塔。
环视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环境,嘉善挺直的背脊略略放松,她仰头看了一眼阶梯又深吸了口气,将灯放下在地上,提起裙裾摸着墙沿着阶梯一步步直到登上塔楼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刚踏上钟楼,就见昭然坐在墙沿上朝她挥了挥手,嘉善一惊,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昭然笑道:“小心,从这里摔下去,可就又要去会李大人了。”
嘉善扶住了墙沉声道:“你胡说什么?”
昭然坐在墙沿上笑嘻嘻地道:“从咱们见的第一面说起,当时你要找一个跟你有几分想像的替死鬼,可是我看见筑月的时候就觉得分外奇怪,因为筑月远比我长得更像公主。”
嘉善冷冷地道:“即然是替死鬼,那当然最好是用没用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我发现李大人是李夫人的时候就在想,李夫人是脱下皮之后是怎么从公主轿中出来的?”昭然板着手指道,“一李夫人果然有上天遁地之能,二是公主帮她隐瞒。第二条简单点,我这人简单,所以选择了相信二。”
“这么做对本公主有什么好处?”
昭然道:“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不过我进城的时候遇上了一个挺喜欢讲故事的砍柴大伯,他跟我说几年前容安镇附近山里头天降异瑞,有一物从天而降,半夜里发出绿幽幽的妖异之光,惹得山里精怪系数出动,有几个胆大的山民晚上去瞧热闹也都叫咬死了。”
嘉善抿了下唇,不发一言。
“我本来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得亏公主昨日里赏了我一只木匣子,让我顿时想起了一句诗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以为烛。此物叫悬愁,又叫随珠,当然外邦进献的时候也叫孔雀暖玉,其实此物半夜里能吸引蚊虫鼠蚁,因此常引得毒蛇盘踞四侧,说是妖物,半点也不夸张。”
“你究竟想说什么?”嘉善面带怒意。
“一口香采摘是在初晨以前,采茶之人自然是半夜里去的,无灯巷之所以叫无灯巷,那倒不全是因为这里的人穷,而是整条无灯巷都是替李府的采茶工人,入夜而作,日出而息,所以李府的采茶工发现了那块石头并将它扛了回去。李大人身为翰林,博学多才,采茶工人将那块石头扛回去,到了天明发现不过是一块普通石头,肯定大失所望,李大人却不会就此鱼目混珠。”
昭然道:“天降祥瑞,这么大块夜明珠石,李大人若是能将此石献给当今的皇上,那必定是可以官复原位,可是一来他没有这样的门路,二来他也未必信得过经手之人,三来他的图谋没那么小,恰巧此时公主你追随佛子来了容安镇,李大人立时便想到了公主。”
“李大人不方便认识公主,但李夫人长袖善舞,为人风趣和善想要认识公主却不难。李府的目的本来很简单,将夜明石琢磨成几颗夜明珠,一部分给公主算作报酬,另一部分陆续拜托给公主转交给京中的大人,以为谋前程之资。因此公主随身带着的那只孔雀暖玉匣其实本来就是用来装夜明珠的,以掩饰夜明珠晚上放光的特点。只是以后用不上了,所以公主就随手拿来赏赐给了小女。”昭然说到这里“啧啧”了两声。
昭然接着道:“我最初以为交易之人是驸马,直到我后来想通了钟塔该怎么用。钟塔最初是用来存放加工夜明珠石所用,高塔之中,夜明珠除非宝气冲天,否则必定不会光华外泄。当我回想起李夫人上石梯费力的模样,这才明白钟塔另一层的用处,这是一处滑缆,以吊钟为轴,将吊筐放下,公主平时是坐着吊筐上去的,对吗?塔顶之上,话不入四耳,公主说的话想必极需要保密。也因此交易的人不可能是两个女人,而是一男一女,所以是李大人与公主!”
嘉善冷淡地道:“夜明珠虽是皇家禁物,但民间多有所藏,即便如你所说,李府将夜明珠交给本宫也很合理。我何需如此掩饰?”
昭然道:“夜明珠已是皇宫禁物,但还不算稀至,可若是一颗能使人尸首不腐的夜明珠,那便是价值连城,珍贵到足以令帝王心动,珍贵到足以有人为它而发动一场战争,越是有权有势的人越是会为它而心动。”
嘉善语调开始有些不平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最早是怎么发现的不得而知,也许是李大人觉得普通的夜明珠难以谋得大前程,于是就随手拿人试了试,没曾想到居然有意外之喜……”昭然叹息道,“可惜那一大块石头取出来的夜明珠并非颗颗都能保尸首不腐,所以公主与李大人的交易,才从交易明珠……到交易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