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杭一阵犹豫。
他和木家也算打过不少交道,甚至大闹过神农谷,还毁了不少木青晖珍爱的灵植,对于木家修行之道也算熟悉。
这种混杂着草木气息的灵力波动,应该是自幼便泡在药草丛中的特征。
那间闭关室里,是谁?……
不该是木安阳,他被厉轻鸿重伤后未曾痊愈,一直在修养;
也不会是木青晖。那个人素来性情温和,不爱争名夺利。
更不会是厉轻鸿,他身上根本没有这种神农谷与生俱来的草木清气。
那只剩下了一个人。
木嘉荣。
有心想赶紧走,可是挣扎了片刻,他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向着隔壁不远处的闭关室挖去。
好不容易才气喘吁吁靠近了那里,手贴在石壁上,果然,更加明显的草木气渗透过来。
元清杭的手微微颤抖,还是一咬牙,举起了手。
咬破中指,一串串鲜血急速流淌,在他脚下狭窄的山道急速渗入。
发动瞬移阵要消耗不少精血,他现在本就虚弱,不到万不得已敢动用,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血光一闪,他的身影瞬间穿破厚厚的石壁,闪现在了对面的石室内。
房间正中,木嘉荣俊秀精致的脸上煞白一片,额头上的几缕黑发早已被汗水打湿,身上的翠绿衣衫更是完全湿透。
元清杭又气又急,这小破孩,以他受到的宠爱重视,若是正式冲关修炼的话,绝对不会身边没有师长看护。
现在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身涉险境,肯定是瞒着他爹和师叔木青晖!
正要冲上去帮他梳理灵脉,忽然,一股莫名的心悸倏忽传来。
无声无息,却又浩大威猛,从四面八方穿透岩土,就像是一个恐怖的巨大存在,在他心中用力一击。
元清杭退后一步,脸色骤然变白。
这可怕的威压,他平生只遇见过一次——商渊出关时的那一晚,那忽如其来的灵力冲击!
他现在心智清醒,都会被这忽然的威压惊到心悸不已,这里正在静心闭关的人呢?
果然,面前的木嘉荣嘴巴一张,一口血喷了出来,身上的灵力波动更加剧烈狂乱,显然被这忽如其来的威压扰动了心神。
而外面那股威压,却竟然在慢慢逼近。
就像是一只凶猛又邪恶的洪荒巨兽,像着血盆大口,在审视陈列在自己眼前的可怜猎物,随时可能一口撕咬下去。
无边的危机感浮上心头,元清杭只觉得汗毛倒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他用尽力气,将身子藏在了闭关室的一角,立刻画出一个藏匿阵。
虚影一晃,他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室内一片寂静,木嘉荣的身体在颤抖,外面那股安静又恐怖的气息在徘徊。
慢慢地,终于逼近了这边。
元清杭心里疯狂直跳,悄悄伸出手,冲着木嘉荣身上遥遥一挥。
微弱的遮蔽挡住了木嘉荣身上的部分灵力暴走,看上去,似乎恢复了平稳。
外面的那股威压在门后停了一阵,终于缓缓退去。
元清杭长长舒了口气。
一滴汗从他的眉间滴落,落在了鼻尖上。
他正要抬手去擦,忽然地,眼前就是一花。
闭关室紧闭的厚重石门,从外面无声爆开,原本该发出的巨大声响似乎被什么完全吸走,只看得见石屑翻飞如雪,却听不见声音。
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从豁口中迈了进来。
融融冰冷月色青白,映照再来人脸上。
多天不见的商渊,脸色竟发生了点变化,原本幼嫩如婴儿的肌肤似乎变得苍老了点,呈现出某种快速的衰败。……
千重山脚下,草木深深。
一群苍穹派的弟子沿着山道巡逻,迎面正遇见一队术宗弟子。
为首的青年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看见他们,微笑颔首:“诸位小仙君辛苦了,不知道追捕可有进展?”
一名苍穹派大弟子忙躬身施礼:“宇文公子好,尚未有消息。”
他身边的一个小弟子心直口快:“魔宗妖人善于用毒和隐匿,这大山绵延千里,他们若是就此逃走,我们再乱找一气,不是白做无用功吗?”
宇文离温和道:“那个魔宗少主既然前来,必然有重大图谋,不会因为和我打了个照面就此离去。十有八.九还滞留在此,还要辛苦诸位多多留心。”
几名苍穹派弟子连连点头:“宇文公子提醒得对。”
宇文离带着一行人穿过山路,他身后的瘸腿侍从低声道:“离少爷,老爷子好像很不喜欢你参与这事。”
宇文离淡淡道:“我是代表宇文家参与围剿魔宗,各家都有派人手,我们总不好袖手旁观的。”
正说着,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猛一抬头。
山路尽头,静静站立着一个人。
白衣飘飘,面冷如冰。
他的一只手修长白皙,正握在身侧的剑柄上,整个人没有任何动作,却渊渟岳峙,像是和那柄剑融在了一起。
宇文离眸子一缩,眼中防范大起,可脸上却依旧笑意温存:“宁仙君?”
宁夺缓缓走上前来,在他面前立定。
“宇文公子,我有一事请教。”
宇文离微笑:“但问无妨。”
宁夺目光幽沉,却冷锐平静:“你说前些天遇到元清杭,能否再将当时的情形说一下?”
宇文离和声道:“我偶然外出,在一片野地中偶遇到他,他正在修炼邪法……”
宁夺截断他:“什么邪法?你可曾真的看清?”
宇文离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宁仙君,人人都知道你与那魔宗小少主情谊甚笃,也一直回护于他。所以你信与不信,并没有人介意。”
宁夺盯着他的眸光,更冷更利。
“宇文公子,万刃冢中,你我也曾深夜共饮,也曾短暂谈心。”他肃然道,“我以为宇文家家风清正,宇文公子又一直美名在外,应该是有底线的人。”
宇文离淡淡道:“多谢肯定。”
宁夺道:“可现在,我失望得很。”
宇文离不答话。
宁夺一字字道:“你我心中都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更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更都知道他绝不会施行什么邪术——你在公然污蔑说谎。”
宇文离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门人立刻齐齐退后,消失在山道远处。
宇文离这才笑了笑,一双漂亮的凤目终于收起了温柔笑意:“我也本以为可以和他做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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