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身边的一位弟子却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不过听说宁代掌门这样,好像是因为他那位心爱的弟子。”
一说到这事,几个凌霄殿的弟子都忽然闭了嘴。
默默在山路上走了一阵,才有人叹息一声:“那个宁夺啊,也是可怜。”
“是啊,一直以来都被鬼迷了心窍,把个‘笑面人屠’当成好友,坚决不信眼前明摆的事实。你说,这人啊……是不是练剑练得糊涂了,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是啊,要不是最后被一剑穿心,恐怕还看不穿一切都是魔宗妖人布下的骗局。”
几个人纷纷摇头:“幸好那魔宗小少主死前力弱,没能一剑要了他的命。”
“对哇,剑伤距离金丹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还好只昏迷了一天,就被救了回来。”
醒来之后,据说只在病榻上静静躺了一盏茶时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便立刻起身,向师父宁程无言拜别后,不知所踪。
想必也是感到羞愧难言,无脸面对殷切长辈和敬重的师尊,索性暂时离开云游四方,待心情平复。
毕竟天下人都亲眼所见,苍穹派最杰出、修为逆天的年少天才,被魔宗妖人当众羞辱嘲笑,临死前还差点被拉去垫背。
……
他们身后,那只小蛊雕在空中盘旋了一阵,虎视眈眈望着众人背影远去,才得意洋洋地展翅一拍,隐入密林。
千重山原本就是群山连绵,有灵脉埋伏在主山脉下,也有这种在边缘的偏远山脉。
这片深谷密林就在千重山的后山悬崖下,距离山峰顶端极深,从山上望下去,就算是白天,也只能看见一片近乎墨黑的林木之顶。
上面更是常年飘着浓雾和瘴气,和别处灵雾缠绕的灵山截然不同。
小蛊雕落在林中,收了肉翅,沿着片片腐烂的植物叶丛,向中心急奔而去。
林间暗不见日,只有极少的地方林木稀疏一点,才有点点日光射进来。
更多的地方,则长着外面不常见的毒蘑和危险藤蔓,致幻的沼气和瘴雾处处都是。
小蛊雕却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些东西,从容穿过片片黑雾,一直奔到了林中一片水泽旁边。
水泽面积硕大,像是一个小型湖泊,上面浮着密密的不知名水藻,深碧片片,形状诡异。
而水泽边上,长着一棵巨的大榕树,不知年岁几何,在这静谧密林中傲然耸立。
无数气根雪白如同长须,垂入水泽之中,点点微弱的日光投在水上,金色浮光和碧绿水藻、雪白气根缠绕在一处,竟是外面见不到的奇异景观。
小蛊雕跑到榕树下,仰头向树上高叫了一声。
和方才对敌时的凶猛嘶吼完全不同,却又软又嗲,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邀功、
一片寂静中,树上的密密绿叶丛中,垂下了一只手,懒洋洋向着树下挥了挥。
皓白得近乎透明,形状优美,指尖夹着一枚小小的丹药,向下一扔。
小蛊雕高兴地一跳,张嘴接住了那清香扑鼻的小药丸,咯吱咯吱咀嚼起来。
远处的密林中,忽然传来了几声更加粗犷的吼声。
“你爹娘叫你啦,还不快去?”树上传来一道清亮慵懒的声音,似乎有点有气无力,却带着笑意。
小蛊雕也不理他,只自顾自地咀嚼完了药丸,才心满意足地一抹嘴,转身向着水泽跳了下去。
它身子比前一阵又大了不少,这么一跳下去,扑腾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无数水藻淋漓地披在它身上,它迷迷糊糊地伸出大爪子,扯下糊住眼睛的几根。
躺在黏糊糊的水泽中,一股芬芳的奇异香味在水中幽幽传来,熏得它昏昏欲睡。
打了几个滚,它懒洋洋地盯着远处发呆。
忽然,远处跑过去一只小田鼠,它立刻瞪大了眼睛。
身子一纵,它强壮的身子凌空而起,扑腾起一片碧浪,就想上岸去追。
身边的榕树上,却又传来一声怅然的语声:“看错啦,不是多多。”
小蛊雕看清了那小田鼠的模样,顿时蔫了,身子扑通一声又坠回水里。
“你的小伙伴在他爹身边呢。”树上的人悠悠道,一边说话,一边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嘴里嗑着瓜子还是坚硬的野果。
小蛊雕仰头望着树上,也不知道听懂了几句。
“他爹可宠它,天天给它一堆松果儿吃。”树上的人叹了口气,“我就怕下次再见,它的牙都被崩坏了——我虽然医术不错,可也不是个牙医。”
无边密林里,只有一人一雕,在絮絮叨叨聊着废话。
“哎,你说,他醒来以后想了半天,会不会想明白了?”树上的人悠悠吹了一声口哨,宛转悠扬,“毕竟我坠崖前吹过两次口哨嘛,别人不知道我是在唤你,他总该猜得到的,对不对?”
小蛊雕听见哨声轻啸,忽然腾空而起,巨大肉翼倏忽展开,疾冲向头顶空中。
巨大榕树中,一道身影急坠而下,发丝急舞,一束金环烁烁生辉。
小蛊雕锐叫一声,准确地在空中接住了跌落的身影,得意洋洋地背着那人,在低矮的丛林中盘旋几圈,才又重新飞回树下。
仿佛以前玩耍过无数次一样,熟练又精准。
他背上的漂亮少年懒洋洋趴在踏背上,有气无力地托着腮:“他听到我叫你,大概会以为我俩一起跳崖脱身,却没想到我非要刺他一剑,又伤了自己。”
他苦恼地撸了撸小蛊雕的滑溜溜的脖颈:“你说,就算他能想明白,可会不会还是气死我了?不然为什么独身一走了之,连个口信也不留给我?”
越想越是丧气,他苦着脸:“你说怎么办?红姨和姬叔叔我都有把握哄好,可是他啊……我有点儿怕,怕这一次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