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是深沉的蓝,月亮是干净的白,而它们下面的城堡是黑色的。快到晨夜交接的时刻,所有的飞鸟走兽都陷入沉眠,柯柯拉河岸悄然无声,因火山熔岩形成的冰蓝色湖水升腾着白色的蒸汽。
赫莱尔泡在弗雷德里克堡的天然温泉中,光亮的发丝贴在惨白的肩骨上,仿佛充满神秘色彩的纹路。赫莱尔赤|裸着站起身,身穿管家服的林林恭敬为神主递上干燥的毛巾。
“您感觉暖和些了吗?”林林将毛巾搭在赫莱尔的肩膀上,小心询问。
“刚刚是热的,现在已经冷下来了。”赫莱尔漫不经心地说。
“那您需要再泡一会儿吗?”林林声音略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单独侍奉神主,也是第一次与高高在上的神主单独交流。
“无所谓吧,反正是一具看不见的躯体,有没有热度都差不多。”赫莱尔将金色的长发撩起,拢了拢自己肩上的毛巾。
“您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孤独。”林林往后退了半步。
“孤独是所有生命的归宿,谁也无法避免。”赫莱尔仰望天空,今晚他不知怎么了莫名的开始多愁善感。
“可是我不就觉得孤独啊。我有奥斯卡大人。”
“如果有一天奥斯卡离开你,你就会重回孤独了。”赫莱尔坐在池边,修长的腿漾开平静的水面,“没人能拔除孤独,就算是奥斯卡也只能抚慰你的灵魂。”
“我……无法想象离开奥斯卡大人的样子。”林林垂下了头,“从睁开双眼起,我的世界就有着奥斯卡大人的影子。”
“精灵的寿命比人类长,但也不是永恒的。当奥斯卡的生命走向尽头,他就会抛下你。”赫莱尔说,“这是世界规定的法则,你可以改变吗?”
“我改变不了。”林林有点悲伤。
“所以我说咯。”赫莱尔耸耸肩,“谁都是相同的。”
“但是这样的话,奥斯卡大人就不会孤独了吧。”林林忽然开口。
赫莱尔偏过头,发现林林的脸居然上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因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会陪在了大人的身边。”林林微笑着说,“只要奥斯卡大人不孤独,我也不会感到孤独。”
赫莱尔缓慢挪开玫瑰色的眸子,脸上一副“自己当初到底救下了个什么天性的种族”的嫌弃表情,他不由想起之前那个被希恩打击到意志消沉的小姑娘,怀疑这支信仰着自己的种族很可能盛产戏剧文学里自带悲剧色彩的浪漫主义者。
“那个女孩呢?她不在弗雷德里克堡吗?”赫莱尔随口问了一句。
“您说的是莉莉安小姐吗?她离开都城,前往北方领地了。”
“哦,这是被抛弃了?”
“是莉莉安小姐自己提出来的。她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想离开,找些事情做。”林林说。
“希恩·卡贝德虽然没爱过她,但也曾经尊重她,包容她,爱护她。”赫莱尔面无表情地说,“她背叛婚姻后,又巴望着男人还在原处等她,世上哪有这样的美事……”赫莱尔冷笑了一声,“真想让她瞧瞧那一晚,喜欢的人在地上狼狈求活的模样,她会后悔成什么模样。”
“莉莉安小姐会死的。”林林眼帘垂下,“事实上,有一段时间,她都处于这样自责内疚的状态,疯狂地折磨自己,缓解内心的痛苦。”
“真可悲。”赫莱尔喉咙里滚出了低笑,“幸好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变成皇子的情人了,不是吗?”
“您不要动怒,希恩大人也是为了您,才会和玛尔斯殿下逢场作戏。”林林叹了口气,轻声安慰。
“我看上去在生气吗?”赫莱尔皱着眉头。
“我……想是的。”
“我为什么要生气?”
“可能是您感觉希恩大人被抢走了。”林林斟酌了下,小心翼翼望向坐在水池边的身影,“他是您……”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一无所有,无依无靠,眼下全部都是我赐予他的。”赫莱尔抬起腿,离开水池,喃喃自语,“是啊,离开我他将失去意义,我确实应该信任他,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背叛我。”
“神主,奥斯卡大人有说过,要留意希恩大人。您最好……”林林说了一半没了声。
赫莱尔披着毛巾从浓密的白气里走出,从金色发丝滚下的水珠,流过他胸膛上如芒刺般细长的疤痕。
“不许再质疑希恩·米勒。这是最后一次。”冰冷的情绪涌上玫瑰色的瞳孔,林林从其中清晰地感受到男人不容争辩的意志。
遥远的地平线,太阳再一次如期升起。
与此同时,圣维亚大军最后一批援军逐渐通过“圣维亚之门”,踏上了前往放逐之地的征程。
艾瑞克斯走在坎坷的山路上,手里提着一只木质的医疗箱,转头望向两边倒塌残破的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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