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纪瓷眼波微动,“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纪成远拔高音量,“那你告诉我,你去A市考试的那几天,都和谁在一起。”
“我自己一个人。”
“笑话,照片都拍到了,你还狡辩。”他拿起一沓照片甩在纪瓷脸上,“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他拐带少女?!”
纪瓷手指死死掐住掌心,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我说过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纪成远冷哼,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半晌后,他重新紧蹙起眉,看着纪瓷的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嫌恶和陌生,“你们不会已经——”
“成远。”陈馥芳连忙拉住他,让他不要再往下说。
话说到一半,纪瓷大概已经猜到那后半句。
她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那句话比之前的每一句都要狠,像好几把刀同时往她心脏上扎。
“爸。”
纪成远一顿,这些年,这个词从纪瓷嘴里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站在原地,眼神灰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这句话说完,纪成远好像也愣住了。
纪瓷没再管其他,沉默着把桌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上楼回到房间。资料和文具被一件件摆回原样,到最后,她发现桌上还剩下一样东西。
是她无意中带上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霍骁的身影精悍欣长,那双桃花眼噙着些微笑意,他似乎刚从某个地方出来,皮衣外套还拎在手里,气质随性而洒脱。
眼泪无声地滴到照片上,纪瓷抬手抹去。
她把照片夹在常用的一本琴谱中放好,手机屏幕上,仍然没有收到他发来的任何消息。
*
除夕的前一天,农历腊月二十八。
津市终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北风裹挟着寒潮款款袭来,一夜之间,城市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
室内空气闭塞,睡在床上的人毫无察觉。
窗帘被严丝合缝地拉上,除了床头手机散发的光,仍不知疲倦的亮着。
男人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很大的可能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轻阖着眼,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后,接通。
“三哥你起了吗?过来帮我开下门。”付燃说完,伸手敲了敲门。
听筒里的敲门声和耳边响起的一致。
霍骁起床走到门边,按下扶手。
门刚开了一条小缝,付燃就拎着两大提购物袋窜了进来,帽子上还夹杂着雨雪。
“天太冷了。”他把购物袋放在地上,边说边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往冰箱里塞。
霍骁在他忙碌的时候,抽了盒冰牛奶,想找个容器倒一杯出来喝,却发现所有能用的杯子都在洗手池里,还没来得及洗。
付燃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把牛奶抢了过来,语气不怎么好,“我给你买了早餐,在袋子里。”
“谢了。”霍骁从袋子里捞了个三明治,拆开,靠在厨房料理台边吃完,付燃刚好把冰箱整理好。
吃完早餐,霍骁开始清洗水池里存放的杯子。
付燃在冰箱旁边站了一会,目光从他背脊越过,落到窗户边的柜子那。
柜子顶部,放着一张女人的黑白照。
那是两个星期前,他和李泉宋致扬陪同霍骁一起,从葬礼上带回来的。
接到医院消息的那天晚上,他们四个都去了。
许久未见,病床上女人的容貌憔悴到付燃几乎认不出来。他站在李泉和宋致扬身后,脑海里对季慈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他偷吃红烧肉被她抓到的那回。
季慈脸上的氧气面罩被吐出来的白雾覆盖。
她的嗓音仍然温和,只是每说一句话却需要使用大量的力气,说到最后连呼吸都变得细小孱弱。
当晚凌晨三点左右,呼吸机上的数据停成一条直线。
护士用白布遮住脸的那一刻,付燃可以看见,季慈的嘴角是笑着的。
“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宋哥那边?”付燃回过神,收回视线。
葬礼结束之后,霍骁身上已经没剩什么钱了。这些年他的积蓄全用在给季慈治病的开销上,连在哪里怎么生活,都不能跟从自己的心意。
一直以来,季慈是绑在他和生活之间的一根弦。
现在这个弦断了,霍骁非但没觉得松了口气,反而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在这种状况中,宋致扬抛出的橄榄枝,确实是他目前最好的去处。
霍骁清洗完杯子,关上水龙头,拿了块布擦手,“再等两天。”
付燃没再问。
他心里明白霍骁在等什么。
从季慈离开后到现在,他一次也没提过那个名字。
可付燃就是清楚,霍骁现在最在意的是什么。
手机在水池边震动出声。
界面上显示着六个未接的语音通话,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付燃的视线从他的手机上滑过,“小姑娘估计挺担心你的。”
霍骁掀灭手机,他垂眸抽了根烟出来,猩红的火光在指尖忽明忽灭,瞳孔之间染上不甚明显的情绪,“我知道。”
“那你去A市这事,要不要先跟她商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