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瓷缓了半秒,顺着他的话点头,慢慢从包里掏出来一双羊毛手套。霍骁接过来,将开口的两端捏住,撑开,这样经过的绒边就不会因为挤压碰到她的伤口,“伸手。”
纪瓷眼神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听见这话配合地伸出手。他的动作很轻,过程中,指腹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手腕,有些痒。
“在想什么。”霍骁换了个地方站着,正好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冷风。
纪瓷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刚才那番话给蛊惑了,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想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低笑出声,胸腔随着震动上下起伏,“我在你心里可信度就这么低?”
“不低,但也不算很高,平均值吧。”她圈住被他触碰过的手腕,想起四年前他一声不吭离开津市的行为,垂下眼,没什么自信地说。
“行。”霍骁自认理亏,看着她,眸光似乎比月色还要温柔几分,“那我以后在这方面继续加强,你看成吗?”
话题又绕了回来。
纪瓷垂下眼睫。说不心动是假的,更何况他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一个被她惦记了这么久的人,他说出的那句“喜欢”,其中的重量和意义几乎让她无法抵御。
“看你表现吧。”
她红着耳尖躲开他的视线,说完就想跑,“我要上去了。”
没等霍骁再开口,纪瓷头也没回,一鼓作气跑进小区,活像尾巴被火烧着的兔子,一下子跑没影了。
她躲进楼道里,又心有不甘地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霍骁还没走,人立刻缩了回来。
纪瓷在电梯站了五分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摁楼层。
直到现在,那些话带给她的悸动还没有消退。
纪瓷捧着电脑,对着屏幕中暂停的画面,不知不觉唇角上扬。
*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纪瓷第六次尝试进入睡眠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半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索性坐起来,去客厅接了杯水喝。
回来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刚巧熄灭。
纪瓷拿起来看,发现是纪成远打来的语音通话。一通未接,对方紧接着又拨了一遍,大有不把她吵醒誓不罢休的架势。
从陈封离开餐厅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接受纪成远的责问了,只是不想让其他事情破坏她今天晚上的心情,纪瓷才迟迟没有主动和纪成远提这一茬。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纪瓷走到窗边,将封闭的窗帘拉开一点,接通电话。
——“你打算气死我是不是?!”
她对纪成远的这些词已经免疫,这些年一旦有什么做得不合他意的地方,纪成远总会打电话来,就好像他们之间除了争论,已经没别的话可以说了。
纪瓷看着对面楼里的灯光,语气平缓地问:“气死您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吐出的话落在冰凉的窗面上,立刻凝结出一片白雾。
她伸出手指在白雾上随意画出个形状,听着纪成远在电话那头的陈词滥调:“...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陈封难道还配不上你?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有了陈氏的资金,不管是对你对盛远还是对我们纪家都是多大的——”
“我知道。”纪瓷打断他,“我知道盛远对纪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么多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你、拜盛远所赐...”
她深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所以我想清楚了。”
纪成远警惕地问:“什么?”
纪瓷顿了几秒,由于灯光的折射,窗户上映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她做什么,镜子里的自己就跟着做什么。
纪瓷和那双眼对上视线,缓缓开口:“我会把你曾经给过我的一切还给你。换言之,如果盛远有一天真的撑不下去了,你和妈妈、甚至包括整个纪家,我都不会不管。”
“这样的话...”她的目光移到书桌边的小提琴上,语气放软,带了点肯恳求,“你能不能也给我一次自己选择的权利呢。”
纪成远好几分钟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被她的话打动了,还是突然又有了别的打算,在纪瓷说完之后,他难得没有反驳。
过了一会,电话被挂断。
在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几回,能和纪成远以这样的方式结束通话。纪瓷觉得纪成远也许会好好想想她的提议,也许不会,毕竟作为一名商人,有很多固有的思维模式是很难用外力改变的。
但不管纪成远信不信,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她思来想去能够做到、并愿意为此付诸行动的诺言。
纪瓷靠在窗边站了会,直到手脚冰凉才回到床上。
看见手机退回原来界面,她忽地想起件事来,翻到聊天软件黑名单的那一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