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衣服就赶了过去。走到许风住的那院子外头时,已听见一阵笑语声。
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正好锦书出来倒水,见了他就道:“宫主。”
贺汀州的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问:“怎么回事?谁在里面说笑?”
锦书面色古怪,吞吞吐吐道:“今早公子终于醒了,一醒来就喊……就喊饿,所以林公子正陪着他吃饭。”
贺汀州听出他说的不是实话,但也没有追问,自己上前几步,将那扇门推开了一半。
屋里飘出来一阵饭菜香。
透过半开的房门,他瞧见许风和林昱坐在一处,桌上摆了好几样菜。许风的精神仍不太好,脸色微微苍白,但唇角却往上扬着,分明是欢喜的样子。他用右手握着筷子,夹了一筷菜放进林昱碗里,连眼睛里都透出笑意,说:“哥,你尝尝这个。”
他从前叫他“周大哥”时,亦是这般神情。
贺汀州静了一会儿,问跟在一旁的锦书道:“怎么回事?”
锦书知道瞒不过去,战战兢兢道:“公子一早醒来,就抓着林公子喊哥哥,我、我也不知他是怎么了……”
贺汀州脸上不见什么情绪,只轻轻“嗯”了一声,将剩下那半扇门打开了。他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屋内的两个人连同锦书都被吓了一跳。
许风转过头来,一见着他面,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伸手扯住林昱的衣袖,道:“哥,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大魔头……”
林昱倒也入戏,拍了拍他的手,顺着他的话说:“别怕,他不会伤你的。”
贺汀州神色漠然地听他俩说话,目光在许风脸上转过一圈,而后迈前一步。
许风的身体微微一僵,待贺汀州走到近前时,他忽然冲过来挡在了林昱身前。
贺汀州停住了脚步。
许风瞪着他道:“别动我哥哥。”
贺汀州竟笑了一下,问:“他是你哥哥么?”
“是。”
贺汀州靠得更近一些,眼睛直盯住他,道:“再说一遍,他是吗?”
“是,”许风往后退了退,竭力避开他的目光,说,“你说过的,我治好了手上的伤,就让我见他。”
“嗯,”贺汀州点点头,“我的确是这么说的。”
他说完就抬手捏住了许风的下巴。
许风如落入了陷阱中的猎物,浑身都颤抖起来,双手拼命扳开他的手,叫道:“别碰我……”
贺汀州没用什么力气,一下就让他挣脱了。
许风立刻转开头干呕起来。他一早到现在没吃多少东西,这时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恶心得难受,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冷汗。
林昱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气,锦书则忙进忙出的给他倒水递帕子,只贺汀州站着没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脸色平静得可怕,对锦书道:“去找徐神医过来。”
锦书连忙应声去了。
徐神医来得很快,还未进门已先在门口骂起来:“你们俩就不能安安稳稳、没病没伤的过上一天吗?连个中秋节都不让人好好过,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们是不是也不活了?”
楚惜前些日子被贺汀州派出去办事了,徐神医有恃无恐,骂人骂得挺顺。可等他进门后瞧见贺汀州的样子,立时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乖乖地提了药箱去给许风治病。
许风这时已缓过劲来,直嚷着自己没有生病,林昱劝了几句,他才伸出手来让徐神医把脉。
可惜徐神医看了半天,却是连连摇头道:“治不了,治不了。”
贺汀州道:“有什么病是徐神医你不能治的?”
“有句话叫‘心病还须心药医’,宫主没听说过吗?旁的病还好治,只有这个病,就算给再多的银子,在下也是无能为力。”
说着提起药箱就要走。
贺汀州拦住他道:“徐神医留步。”
徐神医可不给他面子,毫不客气地说:“他为何变成现在这样,宫主不是最清楚吗?他如今只是认错了人,神智却还算清醒,宫主若是强求……难道是想把人逼疯么?”
贺汀州眼神一震,缓缓垂下手,说:“走罢。”
他接着又提起声道:“你们也出去。”
锦书还在发愣,已被林昱拖了出去,临走前还带上了房门。
许风见林昱走了,忙追上去道:“哥哥……”
却被贺汀州一把扯了回来。
许风像是怕极了贺汀州,连忙避过一边,连衣角也没给他碰着。
贺汀州倒不在意,只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他来得不巧,许风跟林昱才刚吃上,几样菜都没怎么动过。他便拉着许风在桌边坐下来,道:“饿不饿?再陪我吃一点吧。”
许风当然不肯,反而将筷子掷在他身上。
贺汀州哈哈大笑。
笑得够了才问:“还认得我吗?”
许风胸膛起伏,眼里又露出那种刻骨的恨意,咬牙道:“化作了灰我也认识。”
“那我是谁?”
许风就道:“极乐宫的宫主,十恶不赦的大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