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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手捂住眼睛,只觉得泪满于睫。
她六七岁的时候想,等她大了也许就不会那么伤心了,不再羡慕别的小孩了,但是她只需要再长大一点,那样想起来就不会再难过了吧?
安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一掉就没法停止。
甚至家里的客机响了她都没去接。接着她手机也响了起来。
应该是言蹊。暑假只要安之在家,她都会打电话过来,有时通话时间只是一两分钟,也就是问问她吃东西没有,或者是在做什么,要不要买东西回来。
安之狼狈地抹了一下脸,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觉得应该听不太出来哭腔了,才接电话。
“陶陶,吃西瓜吗?我买回去。”
“……嗯。”
“今天在家干什么?有没有偷偷跑出去?”
“……没有啦……”
“做作业?”
作业都做完了,她今天新学期的课本都看了一半了,但是安之怕言蹊听出来自己哭了,就含糊几声。
“……好的,那我买回去啦。”
“嗯!”
挂上电话,安之又痛痛快快地掉了几滴眼泪,收拾好心情,去洗脸。
半个小时后,言蹊回来。安之接过她手上的切好用透明袋子装着的西瓜。
言蹊换好鞋进来,她眼里有浓厚的倦意,脚步有点虚浮。
“怎么了?”安之注意到。
“没什么,可能有点中暑。给我倒杯水。”言蹊脑子里有些昏沉。
安之小跑进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
言蹊接过后喝了半杯。发现安之忧心地望着她:“要去看医生吗?我去打电话给三舅舅。”
言蹊浅笑一下,“他是整容外科,哪里需要打电话给他,我不要紧,上楼去睡一下。晚饭等会吃。”
她轻拍了下安之的头顶,就上楼去了。安之抱起她的包,眼巴巴地跟着她后面。
“真的不要紧吗?”
言蹊的房间是主卧,比安之的要大一些。是跟老宅的房间装饰差不多,白色,简单为主。夏季荫蔽凉爽,冬天有地暖。她拉上窗帘,点好蜡烛。
“不要紧的。”言蹊轻声道,她困倦的样子,嗓音也有点哑。动作懒懒的,也不避开她,侧过身就解开了衬衫,衣服滑下她光泽滑洁的背,一对蝴蝶骨纤细清秀。
安之霎时一呆,条件反射地移开视线。
“我去给你再倒杯水。”
她转身咚咚咚往下跑,倒了一杯凉白开。
不知道是因为跑太快,还是别的什么,心跳有点急。
过了一小会儿,她才上楼。
言蹊已经睡着了,她换了睡裙,空调夏被盖着她的腰,长长的睫毛敛着。
安之轻手轻脚走进来,把水放在床头柜上,实在不放心,伸手探探言蹊的额头。
睡醒应该没事了吧?
言蹊的床沿不高,安之干脆坐在地板上。言蹊的眼下有浅浅的青影,双眼皮褶皱很深,睡得很熟,嘴唇微翘且泛着光泽。
安之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头顶,像她小时候哄自己睡觉一般。
diptyque的baies口味的蜡烛,没有太多甜的浆果味道,是一种清晨松树和藤蔓沾着雨露的气息,似乎还可以听见低低的鸟鸣声。
安之就这样陪着言蹊。
第29章
言蹊在昏昏沉沉中,似乎回到了大学时光。大学校园的梧桐树边,湖边,那个高大英俊的身影。大雨的伞下,他凑过来吻她的侧脸,对着她笑起来那弯起来的眼睛。
也是一个夏天的周末,她看完爷爷奶奶回学校,本来想跟他一个惊喜,在男生宿舍旁边的大槐树下,她握着两杯冰冻的柠檬茶,看到高既明和另外一个女生面对面站着。
女生明目皓齿,秀发披肩。是中文系的系花。
“师兄,请你接受我,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但是……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后面记不太清楚了,她只记得高既然明没有明确拒绝她,那晚的柠檬茶冰冻入心。
她知道高既明是真的喜欢她,但她觉得不够。在没追到她的时候,他有炽热的热情,她是他渴望攻克的堡垒,是他期待破解的程序。在他们在一起时,他渐渐没有了最初的感觉。
征服,大概是雄性生物血缘基因里与生俱来的本能,尤其是高既明如此天生的才华横溢,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坎坷,他想要的想有的,只要他稍微努力,就会得到。所以得到后他就会有一种理所当然后的疲倦和乏味。
当他决定出国,言蹊跟他说分手后,又激发了他重新追回她的欲~望。而言蹊却早已做了决定,她其实给过他机会。那天晚上意外的撞见她没有提,她在等待着他跟她说,但是他没有。
言蹊在半梦半醒间蹙紧了眉,刚分开的那段时间很痛苦,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幸好后来陶陶来到了她身边。
她眼皮沉重,梦中有了意识,知道自己想到了高既明,为什么还会想起他?大概是她周围的好事之人还在惦记着他们,想方设法告诉她他最新的消息,说高既明已经订婚了,未婚妻似乎是他同事,也在硅谷,某一天上班,她向他求婚。同事们把准备好的鲜花红酒拿出来,大家笑着举着酒杯祝贺。
言蹊不知不觉把被子卷起来,窝着睡得格外辛苦,想要醒来却醒不过来,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只觉得口干舌燥。
她刚想起身找水喝,目光所及,就看到床头柜有一杯水,她拿过,喝了大半杯。夏天时时候,将开水烧开,放凉。是他们爷爷奶奶让他们养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