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都是新的,这个家,有太多她不了解,不认同,不接受的地方。
就像袁召无法改变他的出身,她也没有办法选择。
以前,她的个性是看不顺眼就甩脸走人,这性子说白了就是低情商,袁召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但他总说这没什么,其实都是因为喜欢才包容。
那么,她也应该为了他,多包容一些。
段如碧难得乖巧地点点头,从车上下来,她掐了掐他的手心:“明天早上你来接我上班。”
袁召一愣,随即笑道:“好。”
得到承诺后,她挪着小步走到门口,回头,他站在车边,就这么望着她,身姿挺拔,面色如玉,笑若春风,长长的身影斜斜地落在石板地上,点点星光都在他的眼中,静谧美好。
见她回头,他挥了挥手,轻声道:“快进去。”
段如碧心下感叹,真是脚下有千斤啊,打开家门,进到玄关,这个点家里人应该都躺下了,客厅里黑漆漆的,她摸着橱门找拖鞋,蹑手蹑脚地贴着墙边挪着步子。她的卧室在三楼,老爸老妈的在二楼,现在房门紧闭,应该睡下了。但她要去的是书房,就在父母主卧的隔壁。
黑暗中,段如碧摸上二楼,一点点细碎的响动都能扯动耳鼓的神经,就连大衣衣摆蹭到墙垣的声音都能让她大喘好几口,她这种凡事喜欢直来直往的人,实在是心理素质不过硬,做贼心虚得佷啊。段如碧屏气凝神,几乎是踮着脚尖挪到房门前。她在门外稍微定了定神,慢慢摸到门把手,再小心翼翼地开了条逢,一点点挤进去,随后,关上门,静默片刻,打开灯。
终于松了一口气,书房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段如碧立即直奔主题,她记得家里的房产证应该就放在保险柜里。他们家也不只一处保险柜,有些重要资料会分开放,但她名下的房产证应该在这里,家里也就这个保险柜的密码是告诉她的。前两天她已经决定了,干脆拿这套房子抵押,应该远超欠债的金额,还能要求大家以后再无瓜葛。
原本段如碧打算拿了房产证立刻撤退,然而保险箱里有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个保险柜里原本就没有多少金银财宝,可也没有这么一本旧记事本,有点奇怪。段如碧最近对上一辈的事非常敏感,隐约中觉得这本子不简单。
只是片刻的犹豫,她立即伸手摸去。
“你在做什么?”
背后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得段如碧瞬间缩回手,急转身,就看到段怀清目光沉沉地望着自己,也不知已经站在那多久了。
段如碧脑子转得很快,忙挤出一个笑容,开始跟她老爸打太极:“爸,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段怀清紧了紧睡袍的系带,朝她走来:“睡了,被吵醒了。”
段如碧扯了扯嘴角,暗骂自己点背,她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把这老狐狸吵醒了。
段如碧也是厚脸皮,马上跟她老爸打哈哈:“呵呵,抱歉啊,我就是来借几本书看看,这不是也睡不着嘛,你不用管我,赶紧回去睡吧。”
段怀清哪里是随便能应付的角色,这些天一直被女儿拒接电话,拒回短信,正窝火呢,丫头自己回来了,正好,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他这个当爹的实在太没威严了。
“房产证也是书吗。”
还是被看到了,段如碧紧了紧身后的房产证,镇定道:“最近打算到别墅那住段时间,就想还是把房产证放身边比较好。”
“住?你自己一个人住,还是……”段怀清一个眼风扫来,“跟那个袁召一起?”
段如碧一愣,忙回道:“爸,你说哪去了,不是那么一回事。”
“是吗,”段怀清移步至书桌后面,慢慢坐下,说,“既然如此,跟那个袁召赶紧玩得差不多了,收拾干净,跟我去你李伯父家道歉,把亲事订下来。”
段如碧笑意僵了片刻,道:“老爸,你不是不知道,我跟李思合不来。”
“欢喜冤家多得是。”
“我不喜欢他。”
“感情可以培养。”
话说不到一个频率真是让人窝火,段如碧直接道:“你跟李伯父一条船上就是了,不要让我也上贼船。”
段怀清面沉如水,脸上的褶皱都因此凝固加深了一般,显得越发威严。
他猛地拍向桌面,沉声道:“你胡说什么!”
段如碧有恃无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原以为段怀清会就此发作,谁知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像是强迫自己冷静,随后停在段如碧面前,俯视着她:“既然你都知道我们和李家是一条船上的,就更应该理解爸爸的苦心。”
段如碧不慌不忙地回视他:“爸,你和李伯伯官商哥俩好,跟我没关系啊,难道我和袁召在一起,我们家跟李家就决裂了?”
段怀清斩钉截铁地说:“没错。”
段如碧一怔,只听段怀清继续说:“一来确实是我们两家关联颇多,二来我确实也看中李思的能力,这小伙子以后绝对是个人物,三来,袁召这人底细你根本不清楚,他留在你身边,恐怕别有用心。”
段如碧想到这些天查到的资料,心里清楚七八分,没想到他爸爸这么忌惮袁召,难道真的怕他报复?
段如碧抿唇,一言不发,眼神里透出的倔强直直地钉在她爸脸上。
“当初你跟他分手的时候,我去找过他。我给了他五百万,让他不要找你。”
段如碧的心突突急速跳动两下,眯起眼睛,那里头几乎要喷出火。
段怀清退后两步,找回自己的节奏:“他拿了。可为什么五年后他又出现?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是真喜欢你,我的宝贝女儿,是我把你养得太好,什么都按自己性子来,根本不考虑后果。”
“你给他五百万,真的只是让他不要找我?”段如碧冷笑,“还是让他不要找你?”
她很想听袁召的话,不和老爸争,但实际上她做不到,她听不得别人污蔑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段怀清不接话,反将问题抛还给她,无非是想知道她了解有多深。
“爸,你们上辈子的事,我不想管。李伯伯逼得袁故入狱,可袁召都是无辜的。”
段怀清粗粗的浓眉一跳一跳,他不语,紧紧盯着段如碧。
“我不傻,李思和袁召关系这么恶劣,只是因为相互斗气竞争?若不是隔着家仇,袁召如此随性的人不至于跟他杠上。”
段怀清很快回过神,毕竟有些事瞒得过外人,瞒不过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