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打算这学期住到我哥哪?”
迟宁的父母离婚,母亲跟新老公长居国外,父亲觉得带个小孩太麻烦,便把她扔给了传说中的“未婚夫”照顾,也就是薄知聿,美名其曰熟悉人脉。
是,这么荒诞又低智商的事情,还真就是她爸妈能做出来的。
“嗯。”迟宁说。
“真他妈离谱!你爸妈就因为什么八字大合,就算出你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来了?就这么把你往火坑里推?”
迟宁随口道:“他们觉得,这命注得太定了。”
据她奶奶说,当初不管是佛、道、占卜,算出来的都是她跟薄知聿天生难逃的缘分。
“我提前警告你,我哥……薄知、薄知聿那真不是什么正常人。”只是一个名字,薄幸的语气都变得如履薄冰。
迟宁挺好奇的,薄知聿得多不正常,才能让薄幸这种“老子天下无双”的不良少年吓成这样。
八月还是北宁的梅雨季,晚间厚重的乌云遮挡月影霓虹,视线所及皆笼濛濛薄雾。
要下雨了。
薄幸压低声音,字字见血。
“他是十七岁就能把亲手把他爹送到牢里,把自己妈关在精神病院!心情不好都能捅自己两刀的人,更何况你这‘命中注定的女人’!迟宁,我再说一次,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薄幸的恐慌加剧,“你知道外面都称呼他什……”么吗。
少女轻笑了声,明亮的眼瞳也跟着弯起,甜声道:
“疯子。”
/
K2地址在弯弯绕绕的小巷里,迟宁这路痴特质绕半天也没找到,发定位让薄幸下来接人。
薄幸发语音信息,语气很急:“你怎么走那儿去了我的祖宗!这附近贼多不要命的流氓地痞!!我现在飞过去接你,路过遇到什么事儿你就说……就说你是薄知聿的人,听明白没?”
“……”
什么乱七八糟的。
薄知聿是鬼见愁吗这名字这么好用。
迟宁关掉手机,环顾周围。
黑沉沉的天自带一层灰蒙色调,小巷子缝隙里野蛮地扒着青苔,脏兮兮的水泥地面上成堆的酒瓶的玻璃碎片和烟头,似乎,还有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里头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枯草黄比薄幸的红毛还要让人提神醒脑,裤衩背心把一身腱子肉绷得极紧,就差写着“我是非主流”几个字。
黄毛老语气却带着点敬畏,“三爷,要不今天我们打一架!如果输了,K2我们再也不进去闹事,如何!”
迟宁看出现在是俩街溜子地盘争霸时间,对方人多势众,但这位三爷好像是——单枪匹马?
单枪匹马的人很闲散,只有细微地一声动静,咔哒。
“——!!”
黄毛们吓得往后退了三四步,腱子肉害怕得发颤,“三、三爷……您!你想干嘛!我一点都不怕!我警告你不要再过来了!不要!”
一群人打一个,就是个打火机的动静,还能被吓成这样。
黄毛们退开,迟宁成功看见那位隐藏街溜子的手。
很漂亮的指节线条,骨节匀称分明,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夹着抹猩红的烟。指尖散漫一点,烟灰落地。
手好看,声音更好听。
“别怕。”男人腔调慵懒,带着几分安慰的意味,慢悠悠地,“我呢,是个讨厌暴力的人。”
“……”
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天赋,能让这位好看的街溜子,在打架前说出“我讨厌暴力”这种宣言的。
是梁静茹的勇气吗。
肉眼可见,周围的氛围陷入诡异的沉默里。
迟宁没想到这两方约架,转折点是出现在她这。
黄毛看见她了,咋咋呼呼的:“三爷先等等,有个学生妹过来了!长得好纯啊!”
他笑得淫|邪:“小朋友穿校服就敢来这儿?也不知道该说胆儿大还是说运气不好。三爷,您过来看一眼,这姑娘是真漂亮!”
男人声音懒洋洋的。
“是吗,有多漂亮。”
闷死人的梅雨季,破败的小巷沉浸入黑暗,世界好像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到迟宁能听清楚他走出来的脚步声。
周围只有一盏要亮不亮的昏黄路灯,一闪一闪,将男人的轮廓染得忽明忽暗。
像恐怖片杀人凶手的作案现场,压抑、危险。
男人从黑暗里走出,她终于看清他的模样,一目惊艳。
肤色冷白唇红,桃花眼微微勾着,眼尾部缀着朱砂痣,莫名似是含着笑,像极天生带着蛊惑意味的狐狸相。
四目相对的那瞬,迟宁脑海猛烈撞击出一个想法。
——他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空有一副神明的皮囊。
对视的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良久。
男人唇角扬起,“是很漂亮。”
迟宁暂时没有和街溜子打交道的经验,礼尚往来。
“谢谢,你也不赖。”
安静片刻,男人眸底的笑意愈发明显,直勾勾地看着她,玩味道,“挺巧,我也这么觉得。”
“……”
那您也是真不客气。
后面的黄毛大声道:“三爷,咱俩的事儿暂且不提,先解决这姑娘,直接拖到巷子里搜身吧,查她的手机!”
那几个彪形大汉真往迟宁身边凑,拳头比她脸都大,堵得密不透风。
打倒也不是不能打,但迟宁懒得让薄幸看到,到时候还要花功夫解释。
这电光火石里,她想到最和平的解决办法就是薄幸那句“有事就说薄知聿”。
迟宁装得无比熟练自然,下巴一抬,“你们,听说过薄知聿吗?”
“……?”
周围的空气似乎僵硬住了几秒,黄毛的视线下意识往街溜子头儿那儿看了眼。
男人像是来了兴致,眼尾微挑,勾着笑:“小朋友,你跟他什么关系?”
怎么还有附加题?
关系?
什么关系?
迟宁这一天就想起被薄幸叨叨的那句,话不过脑,清晰明了:“我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