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平日里对这么个将死的王爷,甩脸子惯了,又不大爱和他来往,骤然间热络,免不得有些尴尬。
个个都是蠢蠢欲动,个个又都畏首畏尾,反倒一时间人心惶惶了起来。
旁的人没立场,玉屏县主这个姑姑,来瞧瞧侄子却是很说得过去的。
她拎了两盒点心,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绕过一道院门,便从方家到了顾家。
彼时,承安王夫妇两个,正在院子里并排晒太阳。
玉屏县主头一个瞧见的陆凝凝。
上一回见那丫头还是在陆家谈退婚的事,那时候那丫头苍白瘦弱一瞧便是长期有病,体质很不好。
这一回再见,便瞧她偏瘦的身子添了些许肉,看着生出了几分婀娜之态,那脸色不说是人面桃花,却也是水灵白净,瞧着身上没多大的病气。
陆凝凝的底子随了她娘,原本是很好看的,只是从前被病弱耽搁得太厉害,眼下观瞧却是越发光彩照人了。
至于她那侄子,从前瞧着一口气上不来,随时要死,现下却是只觉身子偏弱,恐不能舞枪弄棒,却也不是十分不堪。
难不成,冲喜当真有这般奇效?
一时间玉屏县主心底里五味杂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侄子身子见好,儿子便继承王府的爵位无望。
凝丫头身子见好,是她盼了许多年的,可到头来自己不争气的臭小子作祸,盼来盼去,竟盼成了旁人家的媳妇,这叫她怎么甘心。
家里的儿媳妇孙氏,也不是不好,只是性子实在太冲了,柔姨娘倒是不冲,矫揉造作跟个妖精似的,天天一副离了男人不能活得死人样,丢也丢死人了。
“姑母来了,银枝快给姑奶奶看茶。”顾成泽端起面皮来交代。
玉屏县主摆了摆手,脸上想尽量挤出一个笑来,终究未能成形。
“不妨事,听闻你们夫妇身子见好了,我便来瞧瞧。”
陆凝凝吩咐了银枝给玉屏县主上了她爱喝的六安茶。
茶香四溢,阳光正好,一院子都没有外人,反倒尴尬起来。
“听闻姑母前些时候去川蜀拜佛了,一路可还顺利?”陆凝凝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尴尬。
玉屏县主便道:“顺利,也算如愿,这不,刚拜完回来,就有好消息。你们表弟妹有喜了。”
这倒是新鲜,外头人都说,孙氏和方延辉成日里打地跟热窑似的,水火不容,不可开交,没想到成婚不久就有了孩子。
“那可要恭喜了。”
玉屏县主端着茶盏,勉强带出些笑模样,连她自己都不知后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有喜也是寻常事,你们俩好好调理着,想来不日也会有孩子的。”
陆凝凝脸色一红,柔声道:“那就借姑母吉言了。”
玉屏县主本也不是能演会做戏的人,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此一行,决口没提陆柔柔一句,陆凝凝也懒得问。
等送走人,陆凝凝回身亲去收拾碗盏,一回头,便瞧见了顾成泽饶有深意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