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传來之时,他就对他的目的了然于心了。是以,即便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他都始终安然待在二王爷府中,并沒有任何出面的打算。直到今日一早,他接到了百里琉笙临行之前留下的一封信才改变了主意,特意捱到现在这个点,只为偷偷潜入昭狱來见上锦寰一面。
“意外。出什么意外了。”自从被关进牢里,锦寰纵然自恃耳目众多,可也清楚难免会有所局限。是以,甫一听到简素这句就立时皱起了眉头,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追问了一句。
“即墨小姐交代,虽说她使的那一招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致人疯癫,但因着先前的时日不足,所以期间拖的时间会比较长。”有些隐晦地说明了大致的缘由,简素也是不禁微蹙了眉,随即便眼带担忧地看向了锦寰:“听说锦夜最近的情绪是越來越暴躁了,因为控制不住而时有伤人,在理智残存的情况之下,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找你的麻烦了……”
这并不是什么危言耸听,百里琉笙的信中提及了即墨无心推算的发病时日,比照一下,也实在是相差无几。本來就是由于失了即墨无心等人的踪迹而大动肝火,锦夜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被他视为包庇者和背叛者的锦寰。
“居然已经这么严重了么。”单手抵了鼻尖,锦寰显然也是沒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他原本是打算借着入狱的机会避开锦夜的骤然发病好为以后的登基做准备的,那样的话,届时哪怕有人怀疑皇上被害,也决计牵扯不到他的头上來,再加上有着胡六伪造诏书,接掌帝位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事情。然而,眼下却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心儿说的时日不足,应该,指的就是先前她为锦夜银针刺穴以作治疗的事吧。他记得,本是说好要满十日的,因为无影老人的突然杀出,她不得已提前暴露了身份,算起來,大概是差了五日的光景。沒成想,不过几日之差,竟是足够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
“所以才需要王爷你早作打算啊。”双手抱臂,简素闲闲地倚在牢房门口,看样子,竟是完全等他的决定了。说是要劫狱,其实也不过是下下之策,他并不觉得精明如锦寰会做出那样不计代价的事情來,所以,说穿了,他今日前來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给他提一个醒,顺便看看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如果能够,给予一些帮助总也是好的。
早作打算……在心里默默衡量了一下两者的利益得失,锦寰最后也只得承认,这一次,压根儿就算不得是什么心计或者智谋的比拼,说成是赌博,反而可能要更贴切一些。一场押上身家性命、皇位前程的豪赌,若能得到命运眷顾,碰巧熬过去了,那他就得到一切,坐拥天下;而若是不幸被命运抛弃,那就一无所有,死无葬身之地。但无论是哪种结果,至少他都勇敢地去面对和接受了,可一旦选择逃离,那或许,他连赢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样一分析,其实所有的东西就已经足够明显了。走或者留,对他來说,也许,永远都成为不了选择題。
“即使你动手劫了狱,本王也不会跟着你逃走的。”缓慢而坚决地抬眼对上面前之人望过來的视线,锦寰的态度很是明确:“不管父皇那里的状况如何,也不管之后我可能会遭受些什么,我都不会走的。”他既然承诺过要保护心儿,那自然是得从现在起就获得能够保护她的能力。海神之殿是么,再强又能如何。等他将整个裂金变成自己的,他倒是要看看,这普天之下还有哪个人胆敢欺负他的妹妹。
“你确定。”放下双手,简素站直了身子,问得郑重:“哪怕留下來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你也不走。”不管他是如何认为的,至少,该问清楚的总是要问清楚的。他也知道,以即墨无心对锦寰的态度來看,那一位,应该是不会想要看到眼前之人出现任何意外的。
“是的,我确定。”沉声回答,锦寰的脸色沒了先前的怒意,反而透出一股无比的坚毅和执着來:“你的援手之情,本王心领了,也代我谢谢你那位少君,烦他以后千万照顾好心儿,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当面向他致谢的。”
这算是,变相地留遗言了么。简素不由地就愣在了原地。
“知道了,一定将王爷的意思尽数转达。”半晌之后,他抬手重新蒙上面巾,却是提步就朝外行去了:“王爷保重,就算只是为了即墨小姐,也要尽力撑过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