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地发现,在百里琉笙那样明显不快的状态之下,她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了,于是,干脆就直接闭了嘴,不解释也不多言。本來嘛,一切也都不是她的错,她干嘛非得在这儿纠结着要怎么开口啊。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她立时就怪起了炎烙。那个家伙,沒事儿瞎激动瞎反应个什么劲儿啊,现在倒好,要她來面对着某位少君愈來愈强大的气场,她招谁惹谁了啊,一路忙着奔逃不说,临了临了还得承担这种莫名其妙的压力,简直是比白纸还要无辜啊。
“其实什么。”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把话继续说完的意思,百里琉笙面带问询地转过头來,却刚好对上了身边小女子那无比哀怨的眼神,不由地就有些呆住:“怎么了。”他有哪里说错了么。又或者是,他刚刚的举动惹恼了她。可是也不对啊,他记得,她对炎烙并沒有那种意思的。那这到底是……
“沒什么了。”难得小孩子脾气地扁了扁嘴,即墨无心却是不想就这个话題再继续讨论下去了:“我们还是快点赶去师兄那里吧,不然的话,怕是他们要担心了。”既然说多错多,那她直接回避了总可以了吧。她还就不信了,自己还能一直在这种问題上夹缠不清了不成。
“好。”大概也觉得自己之前的举动未免太过小題大做了一些,百里琉笙倒也沒有再坚持下去,很爽快地应了声就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反正要面对炎烙那个牛皮糖一样家伙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而且,他可是已经把一个最大的难題都抛给那兄弟俩了,估计接下來的日子,他们应该会自顾不暇。而到时候,就是他占据即墨无心身边有利地形的最佳时机了。
不得不说,百里琉笙的算盘是打得极准的。因为此时此刻,已经进入宫中的炎烙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炎烈,心中所想的,并不是要怎样将此行的來龙去脉给说个清楚,而是有关那晚百里琉笙于客栈之中告诉他的那个秘密,也就是,传说中他那已经不在人世多年的大哥炎烬。
他并不敢全然相信百里琉笙所说,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过机缘巧合,甚至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然而,细细思量,他却是不得不承认,百里琉笙的话几乎字字句句都经得起推敲,怎么听都不像是骗人的,更何况,他也完全沒有要欺骗自己的必要。所以,他才更加地为难,既怕这一切都是真的,又唯恐到头來只是空欢喜一场。种种情绪糅杂到一起,这一瞬间,他竟像是被人用棉花堵住了嗓子眼,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该怎样向自己的父皇开口了。
“怎么了。烙儿的脸色看起來不大好,可是因为一路上过于劳累了。”许是已经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炎烙一人身上,此时此刻,见他一回來便面有异色,炎烈纵然再急于想了解在裂金国发生的事情,也还是努力耐住了性子,只微笑着示意他先下去歇着:“反正回都回來了,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了。好在此次海神之殿作乱的重点并沒有放在我们赤火,因此眼下倒也沒有什么太过要紧的事务,你自去休息一段时间便是,身体要紧,说什么也耽搁不得。”
经过这一次和海神之殿的小规模碰撞,他总算是了解到了这个大陆真正的顶尖势力,也很是无奈地从中感受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不管他有多么地不愿意承认,他终究也还是老了,终究,再也不复年少轻狂时的鼎盛之姿。他有着无比深刻的预感,或许从现在起,这片天下,就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这一代人了。所以,他才更要炎烙这唯一的一个儿子好好保重着,只要他还好好地存在着,那赤火,就总也不会消亡。毕竟,从某种意义上來说,如今的炎烙,可是比他自己这个一国之君都还要重要得多。
“父皇,儿臣沒事儿。儿臣只是……”看着眼前自从上次中毒之后就已经开始逐渐显出苍老之态的炎烈,炎烙咬了咬牙,双手抱拳,一撩长袍便是径直跪在了地上:“儿臣只是,有一事相询,还望父皇能够如实告知。”
“哦。”从未见过自己的这个儿子表现出如此郑重的模样,炎烈不禁微微动容:“什么事。”如果他知道的话,他想,他应该是不会特意隐瞒的。
“儿臣的大哥炎烬,”一字一句地缓缓出声,这一声看似简单无比的问询,却好似是用尽了炎烙通身的力气:“是不是依然还存活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