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慢慢地,不管早晚,小女孩也不会离他远远的了。刮风下雪时,会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到了难行的路段,甚至会紧紧地拉着他的衣服。
他的善意,女孩终于还是慢慢感受到了。有一天,拉着她的手走过桥面后,她终于开口了:“大哥,难为你了,我叫林雪,怎么称呼你。”
虞松远说:“不用客气,我叫虞松远。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太好了,以后我有人可以说说话了。”
“我才不是哑巴呢。”她的话竟然有了点小女孩的撒娇意味,虞松远顿感一阵欣慰。
他见她不再总躲着自己,便又将张老师送给自己的四节电池的手电筒递给她说,“我天生胆大,用不上这个。你一个小毛丫头,假如那天我有事你等不着我,不要害怕,你就自己打着手电大声唱着歌回宿舍,好吗?”
谁知,林雪吓坏了,连连摆手后退:“不不,不不,虞大哥,你要有事不在宿舍住,我……我一个人不敢回这里的,就没地方住了。”
“我是说假如我有事,你可以到女工宿舍去挤一晚上。”
她好象马上就哭了似的,带着哭腔委屈地说:“她们都不喜欢我,欺负我,嫌我小,嫌我干不动活,还偷拿我的大麦采子和山芋干,弄得我粮食不够吃老挨饿。在厂子里,我只和我师傅熟。”
“那你可以去你师傅家对付一晚上啊。”虞松远故意逗她。
“师傅家在县城里面,家里只有一间房。要有地方她早让我住她那了,还用住这鬼地方,吓死人。”
虞松远说:“好好,好啦,你别紧张,我只是说假如。你放心,我每天都会陪着你的,这样总行了吧。”
她这才接过电筒:“好吧,谢谢你,等我开工资后一定买一个新的还给你。”
“我这手电就是张老师才买了送给我的,那到时你就买我这个手电吧,让我也挣点。”
林雪第一次被逗笑了。
有一次,虞松远在等她时,用手拨开盖着地垄上的厚厚芦苇,从地下抽出两个大大的青罗卜,然后将土弄平整,重新苫上芦苇。女孩恰好到了,她看到虞松远从地下竟然弄出两个大罗卜,既惊奇又大为不解。
虞松远告诉她,这么一大片菜地都是学校的,每年秋季收获的大白菜、罗卜等就埋在挖好的沟里,上面盖上土和芦苇,既保鲜又不会冻着,冬春两季吃不完。
她捂着嘴感叹:“真的?哇,那我们了,有菜吃了。”说完,竟高兴得拍着小手跳了起来。她是说的“我们”,虞松远知道,她是开始信任他了。
到宿舍门前时,虞松远将罗卜洗干净,敲敲门递一个给她,然后提醒说:“也只是偶尔挖几个还行,一旦学校现菜地被偷,查到就玩完了。”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她兴奋地说。
从此开始,每天晚上回宿舍路过菜地时,她都会说:“虞大哥等一会。”然后,掀开芦苇,从地下抠出两个大罗卜,到宿舍洗净后一人一个,吃了睡觉。
他们就这样形成了默契,早出晚归,结对成双。一般都是虞松远走在前面,她离两三步,跟在后面,成了早晨和夜晚学校家属区最温馨的风景。
其实,这些老师和家属,很多都是善良、普通的人,他们对这两个被学校冷漠地抛弃、遗忘的孩子,都抱着深深的同情。现在,看到他们互相提携、互相扶助的身影,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第一场寒流结束后,气温又开始渐渐回升。这天,虞松远上完二节课,课间时才现秦红给他的化学资料忘记拿了,后两节课正是化学课,需要用,他便匆匆忙忙小跑着往宿舍赶。
走过老师家属宿舍,就隐约听到了远处密林内传出小女孩们才会有的,那种身处绝境时才会出的绝望、恐惧、凄厉、慌乱、无肋的哭叫声。平时与虞松远说话的人不多,他一听这声音,就感觉非常熟悉。
出大事了!
虞松远急忙冲过菜地,一头扎进丛林,快到河沟时,哭叫声更加尖利、杂乱、绝望,正是那个叫林雪的女孩的声音。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接近河沟边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河沟的对面,正是那两条被大将战败的一白一灰两条土狗,正站在对面的道路上,威风凛凛地望着女孩。河沟这面,一条体形稍大一点的黄狗,正看着对岸。
而河沟上,用两根大原木并排搭成的木桥上,林雪正蹲在桥面,低头抱着脑袋,大声地哭叫着,绝望中不时用手捶打着桥面。显然,刚觉得有点奔头的她,不甘心就这么葬身在恶狗口中。
三条恶狗,在小女孩的哭叫声中,不时高声狂吠着,跃跃欲试,做出随时准备扑过去的样儿,形势一触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