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啥大事了,咋都往一个方向跑,这路都过不去了。”
郁老祖也发现这情况了,踢了踢郁当家,示意他把牛车赶到一旁去:“去旁边摊子上问问啥情况。”
“好勒。”郁当家把牛车往街角一停,见身前两个妇人正拿着桌椅在路上铺,不由好奇起来:“大姐,你们咋在这儿摆摊子?”他记得这一条街专是做酒楼的,各种吃食都有,这些小摊子一贯是摆在隔壁街,做些普通老百姓的买卖,当初陪舟哥儿过来考试,他没少去隔壁街转悠,记得很清楚的。
听到问话,有个妇人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手脚麻利的把支架、锅子摆了出来,还不忘给郁当家嗑唠:“大兄弟不是渝州城人士吧,难怪你不知道,今儿啊,这条富贵街不赶人,所有的小摊子都可以过来,这不,我要不跑快点,待会都没地了,”她指了指还走过去的人,笑道:“你瞧这些人了没,那都是去前边看热闹的。”
“看啥热闹啊?”郁当家随口问着,又下了车把缰绳栓在一旁的石柱上。郁老祖和谢荣也下了牛车,提着小包袱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还能有啥,这渝州、晏州、江州都传遍了,听说那晏州府的一个大家公子游历到咱们渝州府,听说这儿文风盛,这不,专门给渝州府的几位学子下了帖子,就在前头那邀月楼比试呢。”说完,想起几人不是城里人,一手点着炉子上的火,给他们解释:“那位大家公子听说是啥皇亲国戚的姻亲,有权着呢,我们方才搬东西过来,还听到两个读书人在说啥这位公子是乡试第一人,铁定的举人老爷呢,厉害着呢。”
“那倒是很厉害的人物。”郁老祖跟着说了句。
“是吧,老爷子也这样觉得,我今儿还再说呢,这位公子这样厉害,不知道那人又该是何等人物,”妇人被人附和,精神劲头更是高仰:“不过咱们渝州府这几位学子也不差,虽说没有那位公子一般名气儿大,但也是咱们府学里头的精英学子了,前些时日还破获了城外那寺里的案子,也是几位英雄人物呢?”
“你说啥?”
“破案子那几位?”
“可是慧觉寺那案子?”
妇人话刚落,郁老祖三人同时问了出来。
原本他们只是听个趣儿,反正牛车也过不去,没想到这一听,竟然听到了一个大消息。府学、城外、寺庙…这些一联想起来,再一想郁桂舟在信里说,近日要与同窗办一件事,这…
三人心里都约摸浮起了一个念头。
那头忙碌的妇人没察觉到他们的异常,还回道:“可不是,就是那几位学子,在咱们渝州城内也挺有名儿的,说是读书很厉害,其实这也是,要是读书不厉害,脑子转得不快,哪能破获府衙的捕头们都破获不了的案子?不过要我说,他们虽厉害,但那位晏州的当家公子着实更厉害一些,板上钉钉的举人老爷了呢,这几位怕还差些火候,你瞧我这做面条一般,火候大小也都是要掌握的,要不然这面汤它也不好吃啊,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妇人后头说了些啥郁老祖三人都没细听,只听到确实是破了慧觉寺案的那几人,心里的猜测就成了真,郁老祖手都抖了抖,沉寂了片刻,朝郁当家说道:“你去前边瞅瞅,看看情况,我和小荣在这儿等着。”
郁当家早就站不住了,闻言点头就走:“那爹我走了,你们在这大姐这儿坐会吧,饿了就点些吃的……”
郁老祖不耐烦的摆摆手,等郁当家朝人群里走去,这才叹了口气儿,对一旁神情有些恍惚的谢荣道:“舟哥媳妇,先坐坐吧,等你爹回来再说。”
谢荣紧了紧手中的包袱,脸上复杂紧张,好一会才送开了手,把包袱放在了凳子上,招呼郁老祖坐下:“祖父你也坐,这人儿这般多,爹过去怕还有些时辰呢?”说完,她还招呼着方才那位婶子:“婶儿,来两碗面汤。”
“好勒,稍等啊。”妇人闻言脸上更是笑开了,还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跟他们闲扯起来:“老爷子,你们这是来渝州府探亲还是路过啊,要是第一回来,你们说个位置,我们在这儿城内摆摊十几年,别的不敢说,这哪条街哪条路哪条巷,那真是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郁老祖对热情的妇人道了谢,摇头说道:“也算探亲,地儿还是知道的,就是要从这路上过,被
堵住了。”
妇人闻言,颇有些同情了:“那你们可有得等了,这比试一时半会是不会停的,那邀月楼正处在几条街中间,如今哪儿只怕都被堵着了。”
郁老祖倒是笑了笑,显然没有被堵着路过不去的烦心担忧。若是这比试的人里有他家大孙子,他们舍近求远跑去府学找人做甚?
被撵去看情况的郁当家好不挤进了人群里,恰好耳边听见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他顺着一看,见有数名学子正走进了那邀月楼,只看见最后一人露出的儒衣衣摆,听着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说完,才知道方才走进去的就是那几位府学的学子,在他们前后还有不少府学的学生一拨一拨的往邀月楼里走,郁当家没见到郁桂舟,心里有些急,他在四处看了看,只见紧挨着邀月楼的几栋楼里,楼上楼下都挤满了人,那楼上的都乃渝州城里的世家公子们,楼下和外头街上的都是听闻了比试赶过来的渝州府百姓。
郁当家倒是想直接去邀月楼看看,只是刚到门口就被守门的给拦了下来,守门的人尽职尽责的复述着:“今日邀月楼只招待三州府内的读书人,其余人等一概不许进。”
有不少富家公子就不满了,往常这邀月楼对他们哪不是毕恭毕敬的,今日倒是神气得很,当下就带了几分威胁:“那你们可想好了,若是不让我们进去,以后你们邀月楼要再想请我们进去喝酒吃饭,可不那么容易了?”
那守门的面色丝毫未变,眼底甚至带了丝丝不屑:“请诸位见谅,本次比试乃是三州读书人的大事,诸位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破了规矩才好,若是诸位进去搅了学子们的大事,本楼可负不起责任。”
他们楼主都说了,过了今日,邀月楼的名声必然再上一层,这些平日里有几个小钱就装模作样的爱来不来,毕竟往后这里虽是酒楼,但前面必得带一个雅字。
再则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公子哥,早早就被他们楼主和旁边几家的主人给安排到附近楼上观战去了,哪还会在这儿说大话?
听了守门人的话,无论富家公子们是何等不服气,但郁当家是歇了进去的心思,他挑了个邀月楼对面的位置,从下头看着被薄纱遮掩得朦朦胧胧的邀月楼二楼。
对邀月楼二楼情况看得最清晰的当属邀月楼对面的春熙楼,春熙楼主早在二楼上安排了桌椅,摆好茶点供人享用,相比楼下的吵闹,这里倒是安静非常,落座的男子们气度皆是不凡,有渝州府官场的,有府学的先生,有春熙楼的贵客等等。
郁言端着茶,视线在对面邀月楼里瞥过,不经意瞥见楼下一道人影时,顿了顿,示意身后伺候的小厮近前,低声说了两句,等小厮点头离去后,方就着茶水喝了一口,偶与旁边的人交谈两句。
万众瞩目的邀月楼里,郁桂舟四人刚走上楼,早等候多时的宣和就站起了身,不卑不亢的同四人打了招呼,脸上虽一如既往的张扬,但对着对手的时候那份外放不自觉收敛了两分。
“早闻几位学子大名,今日得遇,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宣和素手一指:“诸位请坐,咱们今日只是煮茶论道罢了。”
郁桂舟四人对他的说词不置可否。
煮茶论道?若真是煮茶论道便不是约在这里了,何况,这一条街满满的都是人,可搅和了煮茶论道的那份闲情逸致了。不过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也不戳破假象,说来,动静这样大,于郁桂舟他们而言,似是越发有利了。
“宣公子说笑了,论大名,宣公子才是我三州府下乡试第一人,我们不过侥幸罢了。”白晖浅浅与他寒暄起来。
说起来,他们二人还曾见过数面的。
宣和没对所谓乡试第一人谦虚,视线在几人身上划过,朝书童示意:“墨竹,给诸位学子倒茶。”
“是。”墨竹把方才又煮好的一壶新茶依次给四人斟上,褪却时还别有深意的说了句:“诸位公子请用,这是我家公子于去年路过一处山上时亲自采摘的上好茶叶,今日是第一回拿出来,也不过才夹了两回罢了。”
书童的话一是说这茶好,他们家公子是个豪气的人,二是说他们已在这里恭候大驾,足足等了一壶茶的时间。
四人都是人精,连施越东都听出来了,稍有些不自然。姚未倒是撇了嘴,要不是在出学里时碰到了彭海等儒派弟子,哪会耽搁?
何况,这宣和跟彭海可是一条道上的,既然是他们一头的人做的孽,让宣和等这些时间也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他们。
“墨竹!”宣和喝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