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白昼。
华灯异彩,璀璨星河。
除了赴宴的司乾成及随行的文官,长林军中授衔的将领皆在此列。
司卿卿梳着闲云髻,一身流连金盏衣衬得明丽动人,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端庄贵气,推杯换盏皆是行云流水。裴明绍坐在上首,一双眼睛牢牢将司卿卿揽在其中。
司乾成喝下的每一口酒,入口皆是苦涩无比。
乌雀城曾是何种光景,他甚至比裴明绍海洋奥清楚。几个闲散牧民生活区,遍地都是羊群粪便,鲜少有雨水。一年四季洗不上一次沐浴,不远处的苍南山后,虎视耽耽的苍夷族时不时翻山越境,抢夺羊群劫杀牧民。
乌雀城,再也不是任人欺凌弹丸之地。
如今的乌雀城像极了西北边塞上镶嵌的一颗明珠。
前无古城。
“阿兄,近日凡事缠身,尚不曾尽心款待,今日设宴全当给阿兄接风洗尘,又遥祝阿兄西巡顺利。”
司卿卿遥举酒盅。
十足当家主母架势。
再看一旁的裴明绍眼底的宠溺藏都藏不住。
司乾成不喜。
打心眼不喜!
泥土就该被踏入足下。从来皆是如此。司相府的未来,大梁的半壁江山,都应该有他司乾成一番作为。
他咬着牙,举起酒盅缓步离席,朝在坐的长林军拱手道:“司某还有一事,恐怕要裴将军及诸位相助。”
裴明绍眉头轻挑,似乎已经猜到几分,淡淡笑问:“司兄不妨直言,此间并无外人。”
“司某奉旨西巡大梁边境,重铸大梁西北防线,可说来可笑,司某对西北的印象,尚还停在八年前。想必裴将军应该知道。”
八年前,裴明绍被送入西北军中。
他如何不记得。
可这短短八年,早已物是人非。
“记得。”
“如此一来,司某有个不情之请,想裴将军此次随行,一来修筑边线,加筑工事,二来也是为了陛下明年西巡做好万全准备。”
“什么!陛下要来西巡!”
长林军中有人一拍大腿,猛然起身,几乎将自己身前的矮几掀倒。
“常逊!”
裴明绍皱眉呵斥。
武将常逊猛拍肚子道:“陛下来乌雀城好啊,看看咱们今非昔比的模样!”
说完,憨笑着缓解尴尬。
可已然来不及,在场的文官看向裴明绍的眼神无一不带着探究和疑惑。
难不成,乌雀城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宝贝,才会对陛下西巡一事如此诧异。
裴明绍不慌不忙,浅尝着盏中蜜酿。
“此事尚需再议,只是为人臣子,总要思虑万全。还望裴将军一路随行。为陛下西巡清扫障碍。”
司乾成再次说道。
他就不信,梁帝看了如今的乌雀城还能放心让裴明绍盘踞在此养虎为患。
“好说。明日便点兵随行。”
裴明绍说完,看向一旁摆出千杯不醉架势的司卿卿,面前壶中玉酿已然见底,司卿卿仍然伸手去取,被裴明绍扣住酒杯。
他压低声音说道:“这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