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掉落的果实表示在成长过程中遇到了一些伤害事件。这些伤害事件可能是精神上的,也可能是身体上的,由此严重地影响了您的成长、价值观和信念,使您深感遭受拒绝。而旁边有人在捡果子,表明果子的坠落是人力干涉,也即是人为因素对您造成了伤害。”
她每说一条,陶鹿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室内空气凝滞,唯有女医师不急不缓的声音还在继续解说。
她圈出破烂的树皮。
“破烂的树皮代表您成长中饱经磨难艰辛。”
她圈出树上可爱的松鼠。
“松鼠代表您在感情或物质上遭受过剥夺,希望能为自己的将来囤积某些东西。”
她圈出漂亮的秋千。
“秋千吊在一根树枝上,表明您把生命的全部或最重要的部分寄托在某件事或某个部分。”
她圈出树上精致的屋子。
“而树屋则表示您想在险恶的环境中寻找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温和的女医师最后圈出了画中仅剩的树冠,“而您画的这棵树,有枝叶有果实,却少了最重要的支撑树干。这才是我敢于做出判断的重要依据,通常树干的缺失代表画者没有生存意念,即使还没有产生自杀意念,也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自杀因子游离了。”
陶鹿脸上血色尽褪。
叶深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温和的女医师轻唤,“陶小姐?”
陶鹿定定神,笑道:“要不要听下我的解读?”
温和的女医师微笑道:“当然,画者本人的解读也很重要。”
陶鹿勾勾手指,示意女医师把红笔给她,像模像样学起来,圈着自己的画作,“咳咳,我来给您介绍一下创作者本人——也就是陶鹿我的创作理念!可爱的松鼠、漂亮的秋千、精致的树屋,跟什么成长的伤害啊感情的愤怒啦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纯粹为了展示我棒棒的画工!让刚刚出去那只小黄鸡自愧不如!至于什么烧叶子,摘果子,我画的是秋收图呀,出现这两样不是很正常的吗?没有画树干是为了把树冠放低一点,衬托出旁边这位戴棒球帽男子的高挑。”她倒拿着红笔,戳戳叶深肩头,“画的就是他啦——树是我的自画像,那摘果子的人当然是叶哥哥呀。”她得意于自己这个漂亮的双关,瞅着叶深笑出声来。
叶深无奈地叹了口气,顶起帽檐,不看女孩,“医师您接着讲。”
陶鹿噘嘴不乐。
温和的女医师倒不生气,认真听完陶鹿的讲解,端详着她,道:“陶小姐,您还存在轻微人格分裂的前期迹象。”
陶鹿被气乐了。
她起身,晃着叶深的肩膀,“走啦。”
叶深反握住她的手腕,要她安静下来。
他很快就放开手,陶鹿却是动作一顿,乖乖又坐了回去。
女医师微笑道:“其实当代人不少人都有轻微的人格分裂。典型的如突然的大喜、大怒,经常性的感到无聊,郁闷——都是轻微人格分裂的症状的表现。现代人们经历的高压力生活、学习和工作以及世界集体化、合作化、知识爆炸化导致越来越降低的个人作用,都会使部分人或多或少地在某个时刻产生轻微人格分裂的症状。当然在您的情况,很可能是您在将引起内心痛苦的意识或记忆从整个精神层面剥离开来,以保护自己,但也因此丧失了自我的整体性。”
“没听懂。”陶鹿直接道:“所以要怎样?”
“我能力不够,您的案子需要温医师亲自咨询诊断。”女医师在纸上写下联系方式和地址来,“如果您决定接受咨询,请联系这个电话,需要先付一笔定金,再看温医师的时间安排。”
叶深把那张纸收到口袋里。
女医师送他们出房间,对陶鹿微笑道:“当初叶深画的画里,也有秋千的。你可以跟他多交流,对你走出目前的困境说不定能有借鉴作用。”
陶鹿嘻嘻笑着,只当耳旁风。
回去的大巴车上,叶深抱臂坐在最后一排窗边,望着飞快倒退的风景,沉默安静。
陶鹿靠到他身旁,探身歪头打量他,明朗笑道:“不用信啦!这种都是骗钱的啦!当然是先把情况说得越严重越好,才好让人们上钩掏钱,去做什么心理咨询呐。”
叶深微微低头,黑嗔嗔的瞳孔里藏着深敛的光。
“我来付费。”他说,“去做心理咨询,嗯?”
他做好了要与女孩拉锯战的准备。
谁知道陶鹿顿了顿,笑道:“好哇,我都没做过,好奇呢。”她伸出小指,“叶哥哥陪我一起,我才去。”
叶深瞥了一眼她颤颤的小指,对这种幼稚的仪式不感兴趣,只道:“我陪你去。”他又道:“心理咨询需要前期资料,通知重要联系人,比如父母……”看着女孩愀然变色,语气放缓,“或者日记……”
“日记!”陶鹿举手,笑道:“就日记吧,我回家去取!”
清荷园家中,华丽干净。
一地狼藉的奖杯碎片,被棒球棍砸烂的生日蛋糕,都不见了。
那晚的激烈争斗与痛苦泪水,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只是原本摆着满满奖杯的两个大陈列柜的地方,空了。
住家李阿姨从屋里走出来,“哎呀,鹿鹿你可算回来啦!”她在围裙上擦着手,絮叨了两句道:“有份快递我帮你收着了,送件人说是一位姓邱的先生给你送来的。”
姓邱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