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珊珊都怀疑她手机藏了什么“大力水”“摇头丸”。
每次训练累到极限,陶鹿摸出手机玩一会儿,就又神采奕奕,撑着甚至能再做二十组蛙跳。两周一晃而过,陶鹿的万字情书草稿已打好,又花了三天功夫认认真真誊写在报告纸上,仔细叠起来收在三角包夹层里,准备放假半天的时候带回去给叶深看。
陶鹿想到这里,咧嘴一笑,立刻“嘶”了一声,捂住了右腮。
她右边下牙的倒数第二颗又开始疼了。
这颗牙在她初二那年就作过一次妖,当时疼得吃不了东西,后来去诊所看后,乖了这么多年,这几天却突然又犯起来。大概是高强度的训练,后果最先从原本就脆弱的这颗牙上体现出来了吧。
她本来以为过几天会好的,但是这天下午右腮里面似乎肿起来了,一碰就痛,已经影响正常饮食生活。教练员给陶鹿提前批了月假,让她离开冬管中心去看牙。
陶鹿毫不浪费机会,拎着背包就给叶深打了电话。
叶深很快就开车来接她了,他仍是棒球帽遮脸,安静坐在主驾驶位置上,修长的手指按住方向盘,等女孩坐稳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子。
陶鹿想着自己背包里那封万字情书,罕见地没说话。
车厢里一时静默,气氛有点微妙。
叶深先开了口,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淡声问道:“牙怎么了?”
陶鹿舒了口气,放松肢体,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就突然开始疼了。去我之前常去的牙医那儿看看吧……”
车厢里又静下来,只有车子打转向的声音咔哒咔哒响着。
叶深顿了顿,道:“地址。”
陶鹿“哦”了一声,俯身熟门熟路在导航仪上输入了诊所地址。
诊所和蔼的杨医师认得陶鹿,陶鹿定期来这里做口腔检查。他戴上挂在胸前的眼睛,打量了陶鹿身后的叶深两眼,笑眯眯听陶鹿说了牙疼的情况,简单做了检查,做出了需要补牙的判断。
陶鹿时间有限,对杨医师信得过,而且身体状况也可以做,于是当时就把这个小小的补牙手术做了。说是小手术,却因为涉及到牙神经的处理,陶鹿还是在局部打了一小针麻醉,躺在了仪器床上。
杨医师一面在医用盘里翻检着用具,一面像是为了让陶鹿放松,跟她聊着天,“小姑娘长大了,你五六年前来看牙的时候,还记得么?”他用仪器轻探着女孩作怪的那颗牙,“当时就是这颗牙,那会儿还是你爸爸带你来的。现在就变成男朋友了……”杨医师和蔼地笑起来。
陶鹿愣了愣,随着他的话,回忆起数年前来看牙时的场景。那时候陶振华虽然脾气比现在还要暴烈,但是不发脾气的时候却实在是对她很疼爱的。感冒了,牙疼了,陶振华总会第一时间带她去看病治疗。吃的用的玩的,也都是给她最好的。如果不是有过那些被爱护的时光,现在一刀两断会不会更容易?机器运作起来,轻微的轰鸣声中,陶鹿闭上眼睛不再去想。
与此同时,温医师所在的颐园里,陶振华小心翼翼推开了木屋的门。
“温医师,您好您好!”陶振华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在家里大发雷霆时暴戾的模样,“我之前病了一场,一直没来打扰您。据说我女儿陶鹿一直在您这里接受咨询?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辛苦了。”
温医师冷静观察着他,微笑道:“您请坐。”寒暄过后,切入正题,“陶先生,您在情绪控制上,存在什么问题么?”
陶振华脸上的笑容一僵,搓着手。当初他在电话里辱骂陶鹿的丑态,都被眼前这个温医师听到过,倒没必要掩饰了。他无奈叹了口气,局促道:“温医师,其实你说说看,教育孩子哪里有能做到不打骂的?当初为了我练习花滑不用功,陶鹿她爷爷皮带都抽断了两根……我们那一辈都是这么长大的。我是她爸爸,哪里能不盼着她好呢?但是温医师您不知道,陶鹿这孩子,有的时候特别可恶气人……”
温医师面色不变,冷静记录着,目光在金丝眼镜后闪着微凉的光,听陶振华滔滔不绝讲下去。
陶鹿对这些并不知情,小手术结束,捂着右腮坐起来,口腔里弥漫着血腥气与某种干燥的粉状感。她捂着右腮下了仪器床。
叶深端着一纸杯水给她漱口。
陶鹿两只手都捂着右腮,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水,准备在嘴里晃两下,然后吐在仪器床旁边准备着的痰盂里。谁知道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右侧脸的肌肉不听使唤,嘴中的液体化作细细一条银线流了出来——流到了叶深修长白皙的手上。
陶鹿整个人都傻在那儿了。
就是流在她自己手上,她都要嫌弃死。
她呆呆抬头看叶深。
叶深眉头紧蹙。
陶鹿心抽了一下,撑着发麻的右腮,发出不标准的音来,“对不起……”
叶深没说话,用干净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来,先给女孩擦了擦濡湿的嘴角,然后垂眼拿没用到的一角擦着自己的手。动作一气呵成,自然极了。
陶鹿彻底傻住,那一点局部麻醉好像扩散到了全身。直到杨医师叮嘱完注意事项,又开了药,她都没过神来,跟在叶深后面迷迷糊糊又上了车。
回到天贸大厦十九层,陶鹿回主卧室,装了几套衣服,然后从三角包夹层里摸出那份小心折起的万字情书,自己打开充满自豪得又细细看了一遍,然后背在身后,踮脚来到了叶深住着的客房。
叶深刚淋浴出来,穿着黑色t恤,擦着湿发从浴室走出来,看见陶鹿,顿了顿,道:“稍等五分钟,我送你回去。”
“哦,不着急。”陶鹿磨磨蹭蹭在他电脑前坐下来,手背在身后。
叶深瞥了她一眼,看出她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也没说话,就站在墙边远远看着她,随意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叶哥哥,”陶鹿脚点在地板上,玩着他的老板椅,转起来像个小飞机,“上次我跟你表白,你说那次表白失败了。”
叶深擦头发的手一顿,白毛巾搭在黑发上不动了。
陶鹿笑道:“不过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她深呼吸,鼓起勇气,猛地跳到叶深跟前儿,把背在身后的手直直伸了出去,望着叶深的眼睛,笑着明朗道:“这是我的第二份表白,请收下哦!”
叶深看着女孩捏着的那叠薄纸,从纸背都能看出正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手写的表白信么?他目光敛了敛,垂眸看着女孩的笑脸,心脏忽然不规律地跃动了两下。
☆、冰场真公主(十六)
叶深挪开视线,下颌往电脑桌的方向一点,淡声道:“放那儿吧。”瞥见女孩脸上错愕的神情,顿了顿,擦着头发的手缓缓动起来,像是解释了一句,“手湿着。”
“哦哦。”陶鹿暗暗吐舌,怪她一激动,选错了时机,她一步三回头挪回电脑桌前,把那叠轻飘飘又“沉甸甸”的情书仔细放在鼠标垫上,想了想,还拿鼠标压住了。
叶深肩膀抵在墙壁上,侧身立着看她动作,握着毛巾的手不知不觉垂落至腰际。
陶鹿看了两眼放好的情书,还有点不放心,抬头笑道:“那叶哥哥擦完头发就看哦!”
叶深淡声道:“先送你回去。”
冬管中心是有门禁时间的。
陶鹿不乐意了,瞪着他,“等你看完我马上就回去!”她呕心沥血写的万字情书诶,这辈子写的所有作文加起来都没这么认真过,当然想要第一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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