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持盈呼吸一滞,强忍着没往后躲闪。
萧仲麟凑近她的唇。
许持盈终于忍不下去了,头向后躲,睁开眼睛看着他。
借着昏暗的光线,萧仲麟笑微微地凝视着她。
“我,”许持盈迟疑地问他,“今日要侍寝么?”
萧仲麟啼笑皆非,“……你与我,不是相敬如冰,就要生米做成熟饭?”
“不然怎样?”
“循序渐进不好么?”萧仲麟语气愈发温和,“嫁娶不由你我做主,成亲之后的日子,全在于我们。”
“怎么说?”许持盈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萧仲麟抚着她的长发,“那我们就好好儿说道说道这事儿。
“我这地位是很尴尬,拿得出手的,只是名正言顺。但名正言顺这一点,起码保我几年安稳。这是先帝的良苦用心。
“以往我的确是做过一些混账事,可终究是没闹出人命,没走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凭谁想将我取而代之,能用的法子也有限,刺杀这一招,傻子都不会反复用,让我走至绝境,耗时长远。
“那么,我与你,善待彼此不是更好?你连走上不归路的勇气都有,就没勇气看着、等着我改过自新?我若是真的无可救药,相信丞相宁可让你演一出诈死的戏,也不会让你进宫。”原主或许有诸多不足,但他相信,宁王一定有更大的不足,不然的话,先帝不会一心让长子继位。
许持盈轻轻嗯了一声。不管怎样,父亲之前留意到他一些转变,虽说意外、疑惑,却也是真的为她喜悦。不是往好处展望,不是希望他快些好起来,父亲何至于亲自将两位名医引荐给贺太医。
他说的那些事,都是她不能否认的。
“如果我不肯善待你,你的确可以另谋出路,甚至与我玉石俱焚。但是现在不同于以往,你又何必舍近求远?”被她惹毛了的时候,萧仲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在平静的时候,对她便是满心怜惜——她显赫的出身,等同于她的原罪。
许持盈又轻轻嗯了一声。
意识到他是真的改变了的时候,在短暂的喜悦、猜忌之后,她陷入了长久的茫然。
抛开厌烦、憎恶的情绪不提,一个本来自认为了如指掌的人,忽然间有了莫大的改变,没有一种改变是在预料之中,就算情形对自己有利,也会让人陷入云里雾里。
完全失去了对他、对局势的掌控,遇到任何事,都不能或不敢做出判断。
太被动了。
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情形。
再用以前的手段,太小家子气——他不再是那个孩子气的帝王,那种伎俩只会让他反感、不屑。
以礼相待地缓和与他的关系,又担心自己生出由衷的好感、欣赏之际,便是他变脸绝情相对之时。
宫里的每个人,都在不同的人面前戴着不同的面具。他为何不能收起以前的莽撞却率直,与她虚以委蛇?
就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怎么做都不妥,索性什么都不做了,漠视他,等待一个能够确定他心迹的机会。
她等到了。
今日种种,足够让她确定,他近来所做的一切并非违心之举。
他有太多法子留下符锦,但他弃之不用,干脆利落地给符锦安排了去处。
可这样一来,又生出新的担心:焉知自己不是正在踏上符锦的路?焉知自己三两年后不是下一个符锦?
却又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身后是许家,只要他有一点点予以尊重甚至恩宠的迹象,她都应该抓住机会、欣然接受,让亲人心安,让家族脸上增光,让那些流言在事实面前成为笑话,再无人相信,无人提及。
不然又能怎样?还真能放着他振作、担负起责任的捷径不走,选择那条可能会害死全族的绝路么?
撇开心中的千头万绪,许持盈语气真挚地道:“那我该怎么与你相处?从前几日起,我就已不知该如何与你相处。”
“不需刻意,用真性情待我就好。”萧仲麟语带笑意,“别一出手就让我见血、昏迷,也别过分地客气、冷淡。长期那样相处,这日子还过个什么劲?”
“……大概明白了。”
“这前提之下,便能如你所说,日后顺其自然。”萧仲麟求证道,“说定了?”
“嗯。”许持盈态度柔和下来,“多谢皇上。”这一句,是由衷的。
进宫之后,她与太后的关系是不联手也不敌对,心照不宣地等待一个让她下定决心的机会。她想要在宫里过得自在,不被皇帝折辱甚至□□,只有让太后发话护着自己。不孝的名声,谁也承担不起,帝王尤甚。
可是,她又很清楚,太后不是善类,选择联手是与虎谋皮——久居深宫二十余年的女子,不会比男子容易应付。踏出那一步,自己与太后就成了互助互利又互相算计的棋子,或许终生都不得自由。
谁都没想过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
她下定决心了,选择的却是身边这男子——太后就是看出了她迟早会走这一步,才怂恿符锦冒险试探萧仲麟。
萧仲麟对太后心思的揣度完全正确:符锦再无利用的价值,太后根本就不会在乎那女子的去向甚至生死,她只是要验证自己的猜测,看看萧仲麟是不是对慈宁宫起了忌惮、没了尊重。
萧仲麟近来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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