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胖子斜了他一眼,“没劲儿。”
危素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俩对面的座位上,中间隔了一整张桌子。
服务员抱着菜牌离开,刘守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吼了一声,“大妹子,要快!”
又只剩了三个人,等上菜的过程中,气氛再一次异样起来。
突然,叶雉冲着危素伸出手,“纸条,拿来我看看。”
危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还是跟他装糊涂,“什么纸条?”
叶雉作势要站起身来,“你要我自己动手掏是吧。”
“别介别介。”她连忙摆手,随后正了正神色,拿捏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叶雉,我也说过了,这事儿……你别再掺和了,真的,我是为你好。”
叶雉还没发话,刘三胖子反倒来劝她,“危素啊,虽然我不知道什么纸条儿,但我得说一句,老叶想知道的事情他迟早能知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别跟他犟。”
说完,他往嘴里丢了两颗炸花生米,拿胳膊肘拐叶雉一下,“是吧老叶。”
叶雉嗯了一声,懒洋洋地又朝危素伸出手,“我就看看,满足下好奇心。”
她会信?危素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还是从口袋里掏出纸条递给他。
叶雉接过来,上面就写了两行,简简单单的七个字。
长驱火。
克什克腾。
他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头。
——谢家到底想做什么?
他正想问危素,转念一想,估计她也不知道谢家的目的何在,于是抬起头,改口问道,“谢家要的东西,都是些什么?”
“别告诉他!”老鬼急急说道。
危素本身也不打算实话实说,含含糊糊地一笔带过,“挺多的,我记不清了,就是返魂香之类的。”
说完她才想起,返魂香还在叶雉手上。
保险起见,还是得拿回来,她能不能交差倒还是个小事,怕就怕谢家知道之后会盯上叶雉,起了杀人夺物的心思。
虽然叶雉本事大,但再怎么说双拳难敌四手,谢家要是派出几个硬手蜂拥而上,他就是有九条命也玩完了。
见她含糊其辞,叶雉轻笑一声,“你想不起来没事儿,你眼睛里那东西……应该记得清楚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听在危素的耳朵里却跟晴天霹雳一样。
——果然,在银子岩里他听见了,他都知道了。
她原本正夹了一根青菜要往嘴里送,这下几乎连筷子都要握不住了,手颤了起来,烫熟的菜叶啪嗒一声掉落在桌子上。
老鬼没说话,想来也是处在震惊之中。
其实,危素觉得叶雉知道这件事情并不让人特别吃惊,真正令她感到意外至极的是,叶雉竟然就这样当面挑明了,她还以为,他会看破不说破……
她嘴唇艰难地动了动,“知道了谢家要什么,又能怎么样呢?”
“至少可以试着推测一下他们的目的。”叶雉答道。
刘三胖子本来正敞开了肚皮吃得欢,满嘴流油,这时候终于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嘴里吸溜吸溜的声音顿时低了下去,默默地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见危素沉默不语,叶雉问道:“你知道长驱火是什么吗?”
危素诚实地摇了摇头。
“它是燧人氏在木头上钻出来的第一簇火,历经几十万年未曾熄灭,据说至今仍然在草原上游荡。”叶雉目光沉沉,“燧人氏是古神,长驱火包含着他的力量……我看谢家是真的想搞点大动作。”
“……可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们和谢家不是应该井水不犯河水吗?”危素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她不确定要不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叶雉。
说实话,她之前以为自己行路是为了救谢凭,现今真相大白,原来她几年来的奔走劳碌全都是在为谢家作嫁衣裳。而谢家,当然不会主动告诉她收集这些东西的原因是什么,可她也并非不好奇。
要是放在过去,她肯定会按老鬼的话来做,对叶雉半个字也不提,因为她完全相信它。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老鬼辜负了她的信任,欺瞒了她这么久,她不能再百分之百地听从它的话,她必须学会自己抓主意。
刘守听了她的话,摇摇头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尖上已经蘸好酱的肥牛肉。
“危素,我这人不擅长表达,也就是读的酸书多,可以借一两句来用用。”刘三胖子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有首诗里面这么写的——‘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损失,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这句话我一直忘不了,你大概感受一下,就能知道老叶担心的究竟是什么。”
顿了顿,他继续道,“万一谢家做的事情要搞得生灵涂炭呢?要是他们草菅人命呢?老叶最不见得无辜的人丧命,你知道当年司徒善……”
“好了好了。”叶雉见他说到激动的地方什么话都往外掏,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话头,“多谢了老刘。”
“没事儿,我就是怕她不开窍啊。”
刘守一脸惆怅地把牛肉塞进了嘴里,用力地嚼吧起来。
叶雉朝危素看去,火锅蒸腾出来的白色雾气几乎挡住了她一大半张脸,他不知道她脸上是什么神情。
半晌,他听见她说,“你知道吗,谢家的目的?”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的,叶雉心头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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