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了两脚,火星子埋进了土里。
“这两天,不抽烟,你怎么熬的?”
“不想思思守寡,我必须比她多活一天。意外已经在不断关顾,我不能再提高猝死的风险。”
“季冰,”林义点着打火机,盯着火苗。“等林思思回来,教我催眠吧。我想一入夜就能见到……”寒风忽至,荒草沙沙,火苗熄灭。
季冰看他一眼道:“不等入夜,你想见的任何时候,都可以。”
“什么时候有空?你一教我,我就戒。”
“你什么时候戒了,我什么时候再教。”
“我现在就戒。”
“等一个月没抽了,来找我。”
“一言为定。”林义伸出手。
季冰看看,双手环胸道:“满手烟,还沾了不明液体,握不下去。”
林义噗嗤一声道:“你怎么给林思思洗脑的?明明老狐狸一只,怎么让她觉得是只大白兔的?”
“什么狐狸白兔的?公主的王子,王子的公主,不懂?”
林义哈哈笑。“懂,懂,懂了。”
“还要等多久?”季冰左右环顾。
夜色落下,对面的精神病院已点亮了一间间如蜂巢的病房。天边再无一丝火烧云的艳光,荒草和松林各自比黑。
“屋里没有打斗痕迹,”林义道,“两人应该是自己走的。林思思病了,吴雨夏会带她到最近的人家寻求帮助。灯光会帮我们指路。”
“车子开不进松林。”
“下山比上山快,我们徒步。车子让小张开下山。”
“她能行?”
“不行的话,你就当车钱打了水漂。”
“我倒不介意,但别让我赔人。”
“生死有命。”林义看一眼身后黑洞洞的木门,“小张,你带袁星梦下山,在上山的农田等我们。”
话落,张小雅就抓着袁星梦的胳膊走出了门。
“我想见了思思再进监狱。”袁星梦盯着手上的手铐道。
“不急,”林义道,“等去一趟凌兴市的警局,再进不迟。”转头对张小雅说,“别把人搞丢了。”
张小雅点点头,接过季冰的钥匙,打开车门。袁星梦爬后座。
“不好开,可以给车轮放点气。”季冰指指驾驶位上方的一个电灯开关的按钮,“左边放,右边充。”
正说着,一声“哥哥”响彻山林。
大家顿住,凝神细听。
“季哥哥……”风沙沙,好似带了哭腔。
季冰转身就跑向右侧松林。
“慢点开。不好开,就停在原地,等我打电话给你。”
林义说完,赶紧追向季冰。
幽暗的松林,稀薄的月光照不透。季冰打开手机的电筒,人高的荒草,随着松林的繁茂,逐渐稀疏矮小。
但都没有朝思暮想的人影。他不由高喊一声“思思”。
林义攀上一根松枝,用力一甩身,跳到了季冰前头。
季冰绕过他,就走。
林义拉住他胳膊:“不要打草惊蛇。虽然推测她们是自己走的,但凡事有万一。”
“放开。”季冰猛甩胳膊,脚边的草突然下陷。
好在林义拽住他。他踢开荒草一看,一个深洞,一团黑白花纹盘底端。
“你该庆幸它睡得香。”
林义说着折了根树枝,拍打着荒草,大步走。
待至松林深处,荒草不及小腿。林义停在压弯了腰的一处草前,季冰在旁打电筒。荒草延伸出脚印似的倒地。
两人踩着草丛的凹陷处,一路下坡。
缓坡,渐渐陡峭。直到一根断成两节的松枝,挡住去路。山势猛地下倾,好似断裂。
林义把手里的松枝,戳进下沉的荒草里。枝条没入膝盖高,抵住了泥土。他用力刺了刺。枝条又没入两公分。再刺,不再没入。
他抓住枝条,双脚下溜。溜到松枝处,刚转头说:“可以下来。”左脚一滑,身体前倾,松枝咔一声断开,他猛地抓住一把荒草,仍稳不住踩空的脚。
季冰一脚跨下,拽住林义胳膊,手机照亮右边一条荒草凹出的小径:“林大刑警,另辟蹊径是好,但我们赶时间。”
林义望了望头顶的圆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你的鞋湿不湿,我没兴趣知道。但这草上,怕是血。”
林义赶紧凑近手机的灯光。到大腿的草丛,点点暗红,往前延伸。忽感手心刺痛,灯光下,几道裂口正在冒血珠。
“应该是草割出来的。”
话落,前方一声决绝而凄厉的呼唤:“季冰!”
两人相视一眼,一齐向前奔。不料双脚都陷入草堆里,难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