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还不如她亲自动手。
剩下三人迅速对视了一眼,说实话,就这肉,也就有风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猴子和张尔素日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可是一个好歹是王宫里面出来的,主子吃剩下的山珍海味也是没有少吃的;而另一个,已经习惯了戚慈弄出来的各种新鲜吃食,而且部落里面的姑娘阿婆们手艺都不错。
至于戚慈,戚慈是最不习惯可也吃干净了的人。
“这恐怕不太好吧……神女大人……”猴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好。他的眼神扫过戚慈嫩葱一样的手指,觉得自己有些心慌。
他让神女大人做这些事情,大巫若是知道了,回去皮都得给他扒了。
张尔不说话,倒是有风一点也不客气说道:“行,你煮吧。”他才不是一个假客气的人,他理直气壮指使人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戚慈点点头,说道:“行,那你们就自个儿商量着把东西给洗干净吧。”吃饭的人不洗碗,戚慈放下陶碗,就在附近溜达消食去了。她就在小溪边上晃悠,偶尔看见一个小小的贝壳,觉得好奇,就去捡起来。
再觉得没意思了,又给放回去。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你怎的像个小孩儿一样。”她和……和平日的她一点也不一样,有风总觉得他看见了戚慈的另一面。素日看见的戚慈,是严肃的、端庄的、聪慧的,甚至可以说的机关算尽的。总觉得这世间就没有她看不清的事情,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这样固然听上去很厉害,可是有一个词叫做慧极必伤。这点大就这样厉害了,得多伤脑子啊。
她平日和自己谈判个什么,那是一点利益都不让,还得担忧她是不是挖坑让他跳呢。就像这一次,就在方才用饭的时候,有风尚且还在想她怎么就这么容易松口让他一同前往了。
可是现在看见在溪水边上捡贝壳玩的戚慈,有风突然觉得他真的想太多了。
生活里的戚慈,是个很可爱的人,没有尖锐的棱角,就像天上的仙子。
而天上的仙子看见他过来之后,转身问他:“你在军营里面待过吗?怎的那饭食做得比军营里面的还要难吃。”
有风决定收回他方才的想法,见鬼的仙女。
作者有话要说:慈慈:你会付出代价的我跟你讲(微笑)
第63章六十三谈天
戚慈的厨艺,怎么说呢,有句话叫做矮子里面拔高个,在三个大男人眨巴眨巴眼睛,都快具现化的目光之中,她又接连煮了两顿粥。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其实戚慈也只会煮些汤和粥这种简单的东西。得亏有了有风的衬托,也显得她厨艺很是不错了。
好歹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新叶镇,新叶镇看上去和胡山镇的区别其实不大,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人脸上麻木,有的人脸上带着笑意。需要采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就寻家客栈住着,休整一下,第二日一大早就继续出发。
一路紧赶慢赶,离苑城也就一日的时光了,天知道猴子有多绝望。曾经,他日日食用豆饭野菜尚且觉得还好,而一连吃了好几天的地菜肉糜粥之后,他真的觉得嘴巴里面全是地菜的味道。不是他娇气,山里面苦过来的孩子哪里有娇气的,真的是戚慈煮的每一锅粥的味道都差不离,几乎是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
戚慈的厨艺,一言难尽。
唯独有风,全程都是笑的模样,每一顿的粥都吃得干干净净,和猴子张尔相比,他反而更无所谓。就好像这个粥当真很美味一样。
这是戚慈煮的最后一顿饭,有风喝完了粥,收捡了东西去洗,他就在溪水边洗东西。这么多日相处,猴子和张尔对有风的惧怕已经少了许多,实在是有风表现得非常无害也非常合群。
主要是有风那一顿别有一番滋味的饭食做出来之后,猴子和张尔突然就没有那么怕他了,大概就是发现他也有缺陷,一时间从天上走到了凡间。
真的很完美的人,是很可怕的。
戚慈慢慢走到溪水边上,有风正在洗陶器,她看了一会儿,觉得真的很奇妙。有风分明是一国嫡长子,正儿八经的继承人,竟然也能将这些杂事做好,最奇怪的是他一来就做得像模像样的了。
“你是第一次洗陶器吗?”戚慈好奇,就问了一句。
有风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就说道:“是啊,这是第四次了。”在这一路走来,算上今天,已经是他第四次洗陶器了。
他边说边洗,动作挺麻利。
“你动作蛮熟练啊。”戚慈走过去,蹲下身来,扒拉过来一个陶碗,就在溪水里面清洗起来,“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有风洗好了一个陶碗,放在一边叠放着,问道:“你想的是什么样子?”他也有点好奇,她想象之中的他是个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戚慈将洗好的碗放好,再拿起另外一个:“我想的是什么样子啊,自大、傲气、没有眼色。”第一次见她都敢说出商议天下这种话来,可想而知有风这个人的心里都在想什么,“你还看不起女子,是吧,不过这点你倒是比有的人好一点。”从他知道她是胡山先生之后,有风的态度就有变化了,戚慈不傻,能察觉得出来。
而最关键的是什么,戚慈放下洗干净的碗,看着有风说道:“最关键的是,我看不懂你。”因为看不懂,所以和他来往就会小心翼翼,就会绷紧神经,害怕他给部落带来不幸,害怕他对人不利。但是很奇怪啊,相处相处着,她也放松了心神,知道要小心是一回事,可是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知道我怎么看你的吗?”碗洗完了,有风也不急着回去,席地而坐,一副闲适的模样。“我第一次见你,以为你是先生的女儿。你的那个问题,问得刁钻古怪,若没有六阿婆,我差点就回答不上来了。后来我上山,也是想要个答案,哪怕是现在,我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他的眼神很温柔,不是对戚慈的温柔,是对这个天下的温柔,他问:“戚慈,你愿意,和我共襄盛举吗?这天下,你当真无意?”
岂会无意,最初的戚慈,当真是一点都无意的,而现在的戚慈未必就是无意的,若是无意,上林郡拿来又是做什么的呢?在这乱世之中,没有势力如何保存自己和身边人。
“我有意,却不想和谁合作。”戚慈是个干脆的人,她暂时没有同有风合作的意向。他们一个是越国嫡长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一个是山间小部落的神女,身无一物,这种名义上的合作,最后会演变成一种依附,而这恰恰是戚慈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听见这种话,有风也不气馁,他问之前心里就早已经有底子了,其实他何尝不知道戚慈心里的打算呢?可是他还是问了,不就是为了那个念想吗?
到现在他都觉得有点懵,他的知己胡山先生,成了一个漂亮的十五岁小姑娘,而这个小姑娘的心智又不像个十五岁的。
“我知。”有风扯了根野草,放在手上摆弄着,“可是我还是想问问。你一个人,要扛起这么多东西,你累不累,和我在一起,你会比现在轻松很多。你的智谋和精力,不应该耗费在一些无所谓的小事上面,而是应该在更值得的地方,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机遇很难得,戚慈,不要错过了,你可以选择一条坦途,没有人会怪你。”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话,戚慈留在胡山,每天流连在那些柴米油盐之中,真的是大材小用了。
“我感谢你的认可啊,有风,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我既是选了就不会后悔。”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什么天下不天下的,就像她最开始说的一样,她戚慈不知天下,只识胡山。“一个人的心里,若是没有底线和羁绊,便会变成一个很可怕的人。”
“譬如张尔。”现在的张尔和最初的张尔乍看似乎没有变化,可实际呢,实际差别大了去了。
失去了羁绊,人便也疯魔了。
戚慈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失去胡山失去族人的时候,对她而言,那里就是归宿。
有风丢掉野草,站起身来,他的面容严肃,行了一个部落礼仪,双手合十弯腰道:“我尊敬你,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戚慈,我等着你扬名天下。”他顿了顿,“到时候才能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