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慈心里顿时有些不好受了,她没有说话,径直去查看了一下桌上的茶水,冷冰冰的,显然是她走后,再没有人来管有风了。戚慈生起炉火,开始烧水,这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顿时惊到了有风。
在有风心中,戚慈是运筹帷幄的胡山先生,是肤白貌美的神女,是掀起他心中涟漪的唯一人,他却从来不知道,原来戚慈也有这样有烟火气息的人。她也会生火炉,也会烧水泡茶。也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还会煮饭烹食。
她在烧水,给他烧水。
想到这里,有风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很快,他就知道戚慈这个人的软肋在哪里了。他不知道戚慈遇见过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风知道他的性格有缺陷,可是看上去非常完美的戚慈,何尝性格没有缺陷呢。
她将部落的人当做她的责任,当做她需要肩负的东西,有风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因为她对所有真心对她好的人,都没有办法拒绝。她非常喜欢纯粹的感情,她也会尽全力去回报纯粹的感情。
戚慈为什么最开始不喜欢他,大概是因为他来得太突然,目的也太功利,她一直觉得他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所以现在,大概是转变开始了。
有风傻乐了半天,戚慈将水烧好了,然后将水倒进杯子里面凉着,他毕竟生病了,少喝茶水为妙。戚慈弄好了一切,才转身看着有风。有风方才还傻乐着,一见戚慈转身过来了,就换成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得很。
可怜兮兮的有风,像一条走丢了的大狗狗,戚慈动了动嘴角,压抑住了想笑的欲/望。
“我好渴,你走了桌上都没有热水了。”有风的唇色苍白,他的毒解了,可是肩上的箭伤还湿存在。伤口倒是没有恶化,可是因为毒素的影响,愈合得没有那么好。
戚慈忙着去解决先前那群不知好歹的人的事情,然后又忙着处理军营里面漫天飞舞的流言,便没有什么时间来理会有风。有风倒不是无聊,毕竟周太尉整天那话比市集上的八婆话还多。
他就是很想看见戚慈吧。
是不是真的如同周太尉说的一样,戚慈真的心悦他。他低着头暗戳戳地笑,笑着笑着,再抬头一看,戚慈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戚慈整个人都在洋溢着,这人莫不是犯病了的情绪。
有风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说道:“我……戚慈,我……”他犹犹豫豫也不知道解释什么,然后戚慈就眼睁睁看着他的耳朵从轮廓开始慢慢变红,戚慈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这样,莫名其妙的耳朵就红了。
她不知道,在有风的心里,他们已经过了一生了。
脑洞大开的有风,就是这么酷炫。
“你等一等,我去寻点冷水和盆,水就冷得快得多。”戚慈还是担心他是真的很想喝水,于是想了想,想出一个土办法来。
有风哪里是想喝水,他就是想要戚慈的目光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好像越来越想时时刻刻看见戚慈,原来真的有为了美人而亡国的君主。
那个美人若是戚慈,就算是不要这天下又如何?
戚慈看有风没有反应,总觉得他可能是脑子被毒坏了,这要如何才好,这脑子可不比其余的什么,坏了可就没辙了。
还是先把水弄凉些再说。
戚慈作势要走,有风这下子稳不住了,连忙说道:“不不不,我不喝水,我现在不喝。”他顿了顿,见戚慈看过来了,又弱弱地说道,“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我这是怎么了?”他露出这样虚弱的表情,戚慈才是真的没辙了。
她走过去,就像以前一样跪坐在他的床榻边上,看着有风说:“你为了救我,被陈军射中一箭,那箭上有毒。”她一句话就将最近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
有风露出一个略带苍白的笑容,他低声说:“原来如此,难怪我总觉得这身子累得很。”
“累得很,可能是躺久了些。”戚慈心里头在想,莫不是那解药有什么副作用吧,不能啊,她专门问了几句的,说是没有任何副作用才是,怎么有风看上去这么疲倦。
“我晚上给你熬些汤来吧,多喝些汤水一类的比较补身子。”有风这么一说,戚慈倒是真的觉得有风的脸色不太好了,中毒也等于一场大病吧,这样的话,的确很是应该补一补。
一听有戚慈熬的汤喝,有风心里面高兴极了。他敏感地察觉到戚慈对他的态度有了很显而易见的改变,连对他说话的声音都轻柔了许多,他这人吧,对外也是要脸要皮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是在戚慈的面前,他就显得非常不要脸了。
要脸是不会讨姑娘欢心的,这个道理是从周太尉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有风听过之后觉得相当有道理,真的是非常的对。他以前要样貌有样貌,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戚慈还不是不待见他。
果然人就是得不要脸。
这周太尉倒是做了件好事了。
于是有风一点也没有拒绝戚慈熬汤的主意,反而打蛇随棍上说道:“这样倒是很好,若是你能再弄些饭菜就更好了,我嘴里怪没有滋味的。”
戚慈好脾气的同意了,弄些饭菜又不费事,没关系的。
这段对话之后,气氛又陷入了凝固。
戚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救我,那么危险的情势之下,你将那箭射开便是,何苦过来遭这一场罪呢。”其实戚慈心里面也明白,莫浦和就是记恨她射向卫虎的那一箭,于是要千百倍的报复给她,她估计错了莫浦和心中的仇恨,于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错误的局势之中。
说到底,她还是对自己太自信了,总有那么一些奇葩是她猜不中心思的。
谁能想到,莫浦和对卫虎的情感并不单纯呢。
戚慈这句话问得挺哀怨,倒是也把有风问住了。
他为什么要去救戚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完全就是一种直觉,就是他看见那箭射向戚慈的时候,他整个人就疯魔了。你问他知不知道也许他自己会出事,他当然知道,但是知道又如何,他依旧毫不犹豫去做了。
他说了,一定会护戚慈周全。
有风露出一个笑容,他的头发没有束成发髻,披散在身后,乌压压的一片,他笑着说:“我说过一定要护你周全啊,世人重诺,我说到必然会做到。”他的眼神格外坚定,却深不见底。戚慈总觉得,原因似乎不是这样。
“我知道了,有风,我非常谢谢你,这么久了,我还没有慎重地告诉过你,我真的非常感谢你。”感谢他救了她。
这已经不是一个诺言的问题了,对,世人重诺,可是会因为一个诺言付出性命的人,其实非常少,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上辈子的戚慈没有有风,中箭之后,先是膝盖骨全毁,然后是老军医以毒攻毒,使得戚慈尽管保住了性命,然而身体之中多种毒素缠身,早已经分不出彼此来了。面上的脓包其实就是毒素的具体表现而已。
戚慈不是没有求助过日记本,可是日记本只能解开一种毒,不能解开混合的毒素。然而解开了一种毒,其余的毒就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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