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穆山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的波动,而后很快又变成了死水一般,焕发着沉沉的暮气和寂寥,仿佛整个人已经由内到外,渐渐腐烂。
“……我,又能做什么……”司马雨尘犹豫着,挣扎着,心酸的说道:“我跟他,还算是仇人……,我,为什么要帮他,我又有什么能力可以帮他……”
“他,爱的那个人并不是我……”司马雨尘自嘲的笑着,笑得极为苦涩,极为不甘:“难不成还要我到皇宫里,帮他把人给绑过来吗!要是有用的话,何用我动手,他自己早就那么干了!”
“世间的一切因果,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姜竹茹指着刻在三生树干上的名字,道:“他跟伏秀娘虽是两情相悦,却注定不能共结连理。跟你,虽是恩怨纠缠,却又注定有着不可分割的三世姻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时间会将所有的皱褶抚平,揪着不放,等于是在伤口上抹盐,于人于己,皆不可取。”
“前辈……,我……”司马雨尘求助的看着姜竹茹,支支吾吾道:“我该怎么办?”
姜竹茹将手中的酒坛提在司马雨尘面前,道:“给他喝下!”
“酒?”司马雨尘抱过酒坛,虽然还未开封,可是已经可以闻到一股馥郁的香气:“前辈,总不能让他下辈子都泡在酒坛子里吧?”
“自是不能!”姜竹茹微笑道:“这并不是世间的美酒,而是帝台之浆,可以令人忘却所有的伤心和痛苦,只要给他喝下,他就不会再记得伏秀娘是谁,不会再记得与你之间的不愉快。你们,可以重新开始。”
“有用吗?”司马雨尘颇为心动,道:“他对世间的任何药物全部免疫,这帝台之浆……”
“放心吧,若是没用,我也不会出来跑上这么一遭。东西已经交给你了,剩下的就是你跟他之间的事情了。”姜竹茹独自转身离去,道:“炼了好几年的三日醒魂丹,如今终于要大功告成了,值此关键时刻,可不容有丝毫的差错,恕我不奉陪了。”
“穆山,穆山……”司马雨尘抱着酒坛蹲坐在穆山身旁,轻轻的替他拂去身上的花瓣,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他的名字,然而得到的,只有死一般的沉默:“来,喝下它,所有的痛苦就都没有了……”
“你倒是喝呀!”司马雨尘将酒坛放到穆山嘴边,哪怕她好话说尽,穆山也像是无知无觉一般,只是怔怔的杵在那里,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埋入了地底,等着最后的腐烂。
司马雨尘想要强行将帝台之浆灌入穆山嘴里,却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嘴巴,只能任由帝台之浆从他的鼻口之中往下流淌,散发着浓郁诱人的馨香。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当初离开洛阳,脱离司马家时,我也以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孤零零漂泊江湖,无依无靠,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失去什么,他们既然从来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我又何必整日为他们伤心落泪?不过是少了几个令我心烦的名字,有什么不好的……”
司马雨尘轻声细语的开解道:“她并不是你的一切,没有了她,难道你就活不下去了吗?那么你娘怎么办?她老人家又该怎么办?谁来照顾她以后的生活?难道你想让她流落街头,餐风露宿吗?百年之后又有谁能替她送终?难道你想看着她曝尸荒野,沦为野兽的食物吗?”
穆山的身子忽然颤了颤,眸子里终于恢复了一丝的清亮和眷恋,紧闭的牙齿缓缓的张开,任由那清甜甘醇的浆液,咕咚咚的灌入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