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呵……那我就明说吧,提防着你,是因为……”这一刻,他的笑容犹在,但他的眼神中已没有半分笑意,“其实我并不相信……你是‘想去关外走走,正巧路过这个镇子’的。”
“哦?”林颜道,“那依你看……我为何而来?”她侧目瞟了觉哥一眼,“特意来救你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封不觉也侧目对上她的眼神,“要不然……你告诉告诉我?”
“哼……”林颜低头、轻笑,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白发和雪肤之上,绘成一幅美得让人目眩的风景,“上次见你时,其实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你知道吗?”
“大致上也知道一些。”封不觉搞不懂她为什么忽然转移了话题,但他并不介意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下去。
“嗯。”林颜沉吟一声,接着道,“我从小到大都在不正常的环境中成长和生活,所以……当年的我,虽是比你年长,但却不谙世事、不通人情,心智和性情都像个孩子。”
“那不是和你的外表年龄挺搭嘛。”封不觉不假思索地吐了个槽。
“呵……”林颜会心一笑,只当是恭维听了,“封不觉,我知道……你和我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我也知道,在那以后,你所经历的岁月,远没有我经历的那么久。”她顿了顿,“在现在的我眼中……你反倒像个孩子了。”
“照您的意思……我该称您一声祖宗?”封不觉接道。
“瞧……你这人就是这样。”林颜道,“人家一说你不爱听的、不想听的、不好意思听的……你就会这么拐弯抹角,想着法儿跟人抬杠。”
“那您倒是挑重点说啊,祖宗。”封不觉用行动证明,他这毛病恐怕是改不掉了。
“我本来也没太多话要讲,说到底……我并不了解你。”林颜道,“我只是看出,你心里有事……很沉重的事。”
她说得很对,觉哥的内心的确是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负担。
关系到全人类存亡的“赌局”,“命运”和“二十三”带来的困局,还有以鲁特为首的、衍生者们的未来……种种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重担,他一直就默默地挑在肩上……
但他在人前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
人们只看到他嬉、笑、怒、骂、痴、狂、疯、癫,却不曾见他哭过、怕过、真正的失态过。
封不觉也是人,撇开其封印不提,他也是有权去恐惧、去害怕的。
他有权去多愁善感、有权去优柔寡断、有权展现出脆弱的一面,他也有权让别人分担自己的烦恼和压力、或逃避那些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和责任。
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是封不觉。
有时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仿佛是一部小说的主角;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人的关注、崇拜、臆测和幻想,而为了不让那些期待落空,他才会活得那么累、那么不真实……
真实的人,是平凡的、复杂的、矛盾的,纵然他们成就伟业,内心也终会有一面是黑暗和卑微的。
可悲、同时又可贵的是……封不觉,不是那样的人,永远不是。
“虽然我们彼此不甚了解,但你毕竟是我的恩人,作为一个关心你的长辈,我劝你几句……”林颜见觉哥这次没抬杠,便接着道,“让这世上所有人都满意的活法,是不存在的。就算你能做到让大多数人满意,也已是心力交瘁。所以……有时候,人不妨活得自私一点,让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呵……”觉哥听完林颜的话,苦笑道,“我的祖宗诶……您也得道多年之人,结果就悟出了这么个‘破罐子破摔’般的人生哲学……这样真的好吗?”
“好不好的……你试过才知道啊。”林颜笑着应道。
封不觉沉默片刻、也思索片刻,然后,他再度开口道:“你也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他似乎打算结束当前的话题,故而微顿半秒,问道,“你今天出现在临闾镇的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
林颜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轻叹一声,回道:“十年前的某天,有一位姓鲁的姑娘找到我,对我说,你会在十年后的今天,出现在临闾镇上,而且……很可能需要我的帮忙。”
她这话还没说完,觉哥就神色微变,待其话音落时,封不觉立刻接道:“鲁特?”
“对,就是鲁特。”林颜说话间,忽然停下了脚步,并且开启了一种类似于“玩家行囊”的空间能力,从一个觉哥用数据视角都看不到的亚空间里取出了一件东西,“她让我转告你——‘你失去的那些东西,崆峒印可以帮你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