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帝,不配坐在这个位子上。
他不配。
檀生广袖一挥,跨过门槛推门而入。
海得才吓得眼都绿了,忙唤道,“合真道长!非召勿入,擅闯即死罪!合真道长!”
奈何他说得没檀生走得快,檀生三步并作两部走到了昭德帝身侧,还没等龚国师和清虚反应过来,檀生端起一盆凉水就从昭德帝的头上淋了下去。
皇帝像一只落汤鸡,头发贴在头皮上,水滴从发梢滴答滴答到地上,套在身上的绵绸褂子也紧紧贴在了皮肤上。
如果不是场面太难堪,檀生倒是想赞一句昭德帝肤白细腻,以后若是相熟了,还是要请教一番,他素日是怎么保养得宜的。
满室寂静。
除了檀生,每个人都愣在原地。
龚国师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比如,这合真道长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个身手矫健的练家子啊,再比如,他现在该怎么办,是拿一块帕子把皇帝的肚腩遮住,还是把眼睛移开,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龚国师脑子乱糟糟的,这事儿来得太陡了,他压根就没想到赵檀生这小贱人一来先给皇帝甩一盆子凉水??
这...这谁能料到啊!?
海得才双脚一软,“咚”的一声音瘫在了地上。
这一声“咚”唤回了龚国师的理智,他勃然大怒,“来——”
“把嘴闭上,皇上现在需要安静!”檀生目不斜视却力道十足,她抖了抖罩在榻上的软绸披肩,给皇帝披在了肩上,弯了腰轻声问昭德帝,“您胸口可还憋闷?”
昭德帝眼神渐渐从混沌转向清明,不由自主地拉拽了披在肩头的软绸,侧头一看,一个素面朝天、姑子打扮的小姑娘站在身边,下意识回答:“是松快些了...”话音刚落,他这才回过神来——此人刚刚将一盆凉水倒在了他头上!
皇帝突然转怒,还没发火,却见那道姑利落一跪,紧跟着听她朗声开了口。
“青云台点着散香,此物属火,又加之拿青铜炼丹炉烧制,火上加火,您必然胸闷气短,且虚汗漂浮,若此时不拿凉水浇烈火,您身体里的火气长久以往积淀在丹田之下,眩晕力竭事小,火气上行直冲天灵盖致五脏六腑烧灼事大。”
檀生张口就来,业务素质很过硬,“故而,情急之下贫道只好将一盆凉水倒在您头上,意在灭火去热——否则皇上今日必定晕厥在青云台中。”
“胡说八道!”
炉子里头那香,是龚国师的宝贝,更是皇帝如此倚重他的法门啊!赵檀生这个小贱人张口就来,当真叫人厌烦!龚国师赶忙转身向昭德帝急道,“皇上,休听此女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此香绝无半分不妥!皇上用香后,不也精神百倍,再无病痛吗?”
龚国师头一转,语带鄙夷,“此女不过是山野村道,又是区区一介女流,岂会通晓大道?”
嘿!
这老道驴!
攻击人就算了,还搞性别歧视那一套?!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懂大道了!?
檀生生气的点,突然歪了,并且歪到了九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