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不及的人失去了立足之地而跌坠、翻滚了下来,又淹没在了官军的人群当中。
“这下可麻烦了。。”
都尉许毅将再次皱起眉头,对着曲承裕毅然道。
“乘那些狗子还未居中对付过来之前,我护着你突出去好了。。”
“大伙儿都动起来,把带不动的东西全给我点了丢砸下去,让他们好好消受一番。。”
“最少要坚持到天暗,才有可能乘乱突出去的可能。。”
这时候,那些正在营盘当中继续肆虐和追杀溃乱土团的诸多官军,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哗然声和连锁反应式的巨大响动,就像是被什么外在的因素给惊扰到了一般。
随后,曲承裕和许毅将都纷纷确认了自己并不是错觉;那是从天边隐约传来了尖锐而密集的鸣哨声。然后那些争相攀爬上台和正当紧锣密鼓挖掘基座的官军身形和动作,也不由的出现了片刻的迟缓和犹豫;
然后,就见在远处天边展开拉长如浪涌一般的青色细线,开始出现在战场的边缘上;仅仅过了十几个呼吸之后,肉眼可见飘荡在天上的青色大旗,顿让这些最后据守在土台上的义军残部们,不由的士气大振起来而愈加卖力与官兵往复攻杀起来。
“快快吹号收拢四散的人马。。”
而正在后阵指挥若定的曾衮也不由脸色大变,而急促对着身旁虞候官厉声喊道。
“悉令在外各队军兵就近靠上营垒、工事。。依托地势抗击、坚据敌势的冲击。。”
第二百三十一章乱动3
交州大罗城外,一波三折的战局,再度偏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上去。
而在这些义军骑卒构成的青色细线当中,作为这些镇南戍卒当中为数不多的骑队正出身,夹马举矛鳞甲当身的赵引弓再次冲刺在了最先头的引领位置,并在心中默念着“千万一定要赶上了”;
他们此番从北方峰州境内已经尘埃落定的战场上,放弃了后续追击的功劳和斩获,而丢下一切累赘和多余事物,星夜兼程的赶回来就是为了防止和赶上这“万一”。
而在他身后就是直直挺举着细长青红两色涤带的旗枪,作为全队指向和引导的队副兼旗头,不断用抖动和摇曳的旗语来示意和调整着,飞奔驰走当中大队骑卒的细微方向和基本队形。
而在他们身后的队尾还有人拖着用作扬尘的树枝,以制造出烟尘滚卷当中有的大队人马紧随其后的假象来。毕竟,能够他们只是仗着骑兵四条腿的脚程,抢先一步赶过来支援和接应的而已。
真正的大队人马还落在后头,而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准备来赶路呢;事实上,义军上下的骑卒全部凑起来,也不过堪堪一个不满员的团而已;再加上那些稍稍落后一些的,以骑乘代步的士卒,也不过抽调出一团人而已。
尽管如此,在赵引弓身边不断调整的旗语指示下,只见这么一只浩浩汤汤的骑兵,开始从前排纷纷垂下手中的持矛和短枪;却并没有直接冲过来牵制和救援厮杀正酣的营垒,而是在营盘边上微微绕了个弧形的迂回,而径直扑向了官军更加松散的后方。
霎那间就就像是一群嗜血扑食的饿狼一般的,拦腰冲撞在营盘外那些仓促聚拢起来的官军后队之中;刹那间以巨大的冲击和蓄势,将成片成片的人体给撞飞起来,又踹翻在地或是践踏过去;或又是被长短不一而去势十足的矛杆,像是笨拙稻草人或是纸片一般的给戳杀、挑穿起来;
瞬息之间迸发出一片血色浪涌般的人仰马翻式剧烈荡漾之后,就像是在这些敌势当中撕咬开了一个巨大的创口一般,只见在最先与骑卒短兵相接的数步距离之内,已经再没有能够稳稳站立的官军身形了;
然后,这些突入的骑卒才纷纷抛弃了那些同时穿透了两三具人体的枪矛,而控马勒弦斜斜侧向偏转开来;却是露出后续更多高举寒光闪烁砍刀的骑卒来。
只见他们像是打卷的风儿一般的略过这些被冲散、溃乱当中的官军;刀光烁烁的高低起落之间,不断削飞起来的头颅和断肢、残兵,还有高高向上喷溅的血泉,就像是在人群中竞相盛开了一片又一片血色花团。
而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那些尚未被冲击给波及的官兵们,也在这些骑卒横冲直撞的气势威慑和惊吓之下,开始惊心丧胆的争相背身逃离远去,而再也不复任何的队形和阵列了。
而就在随后的接战之间,又有数个就地结阵摆出坚拒之态的官军阵列;也相继被这些突入战场的敌骑,给轻易的凿穿、击破和驱散、溃乱开来。
而到了这一步,余下攻陷了营盘大部的官军们,也不禁有些士气动摇和人心慌张起来。毕竟他们大多数也只是安南当地出身兵卒,并没有多少正面对抗正儿八经骑兵作战的经验和训练。
“吹号收队,快让他们退回进来。。”
这个急转直下局面结果,让占据了一处望台的曾袞,亦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喝声道。
“利用营垒多设障碍。。这些敌骑亦是数目有限,多来几次就冲不动了。。”
这时候就像是某种雪上加霜的噩兆一般。又有一只队形更加散乱的敌骑,冲破了原野上卷荡未落的尘烟,而出现在了大罗城郊东南的战场之中;
只见他们并未与之前的骑卒合流或是靠拢做一处,而是径直从最短的距离内冲进了沦陷的营盘当中;然后纷纷落马下来而从鞍具上抽取出刀枪弓弩,相聚成团一边喊着号子齐齐放箭一边挺举刀枪如列,步行着向着营中的官军冲杀过来;
而那些尚且散落在营中劫掠不止的官兵,显然是抵挡不住他们,而像是被驱赶出来的渠鼠似得,大呼小叫的向着曾袞所在的本阵溃逃过来。然后那些营外的骑卒也开始重新小跑着绕行起来,像是要找出一个突破口来。
此时,天色已经变得慢慢昏黄下来,而那些从早上鏖战至今尚未正式进食过的将士们,也多是难掩疲色与倦怠了。
“敢问都护,是否要停下土台的攻打,分兵过来对应一二。”
一名忧急的部将连声请示道。
“不可。。”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急躁的曾袞,也再次恢复了清醒。
“加紧攻打土台。。只要抢先一步攻破之。。就可以重挫敌势和锐气了。。”
“此外,我澄以备万一的后手,也该派上用场了。。”
在曾衮的示意之下,新换上来的旗牌官拼命的挥动着自己的“曾”字大旗,努力呼唤着城内事先安排好的后续援应,以此作为合力和夹击之势;
然而来自城门方向的回应和反响却是丝毫全无。反而在一片静悄悄的过了片刻之后,虚掩半开的城门却是最近靠拢过去准备叫门的散乱官兵,有些绝望和惶然的眼神和表情当中,开始向缓缓内闭的合起来了。
在城门的内侧,一场临阵骤然爆发的短促冲突,也已经被重新压制下去了;
而作为城中留守和坐镇城门,随时准备接应的都护亲军押衙曾全兴,正背靠着十几名亲兵的尸体,身十数创而慢慢滑坐在了地上;他用最后一点气力和精神,恶狠狠的瞪向,围攻自己那些兵卒背后的主使者。
“好贼子。。尔等为何要背叛都护啊。。”
“不是我们背叛了曾某人,而是他先背弃了我们。。”
站在人墙背后的交州刺史髙鄩,却是叹息道。
“当初他允诺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到。。。”
“现今还想用这交州十数万军民百姓,为他的个人得失与私欲牺牲下去么。。”
“这前后死伤枕籍的,都是我安南的子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