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而在站在阵中望车旗帜下的马军教练使杨师厚,也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果然是淮西军仗着骡马众多的机动之便,而最惯用的野地埋伏手段;以及遇到挫折和阻碍之后就示弱诱敌,再以奇兵反袭的拖刀计。
毕竟,作为同样出身淮上的颍州斤沟(今安徽太和县倪邱镇斤沟集)人,他在时任光州刺史的李罕之麾下时;也没少率部和这些亦官亦賊的淮西兵打过“交道”,可谓是相互十分熟捻的“故人”了。
因此他才宁愿暂时放下自己带来的数团骑卒,而专程向讨击军副将钱具美,讨要来了这个淮西先攻的任务,就是为了这个一展手段和经验心得的机会使然。
要知道刘汉宏为首的淮上群贼,是有名擅长流窜作战而滑不留手的狡变著称。历年也被官军许多次击败过,屡屡号称斩获甚众而战果累累,却始终为其成功溜走,也未能真正伤及他的根本要害。
反而在有所轻慢和疏忽之际,很容易为其所乘而吃了大亏。但是这一次太平军所装备的火器阵列和相应操行的战法,却让他看到了某种打破这种长期纠缠不止局面的契机。
杨师厚又对着左右交代道:
“继续传令下去,稳住阵型,敌不动,我也不动。。”
“抓紧时间整装器械,救治伤患;轮替作业,分批进食和待机阵前,以备无患。。”
“敌军尚有余力之下,断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们只要立足此处,等到本阵跟上来就好。。不用吝惜子药和器械”
半响之后,就像是印证他的猜测和判断一般的,成群结队重整起来的淮西兵马,再度出现在了低矮的丘岗之上。这一次,却是那些淮西弓手重新列阵在前,而开始一边缓缓的推进张弓搭射。
而太平军阵列当中端持成数排的长管火铳,也在最前排持牌甲兵的努力遮护下;开始交替放射出一蓬蓬烟火作为反击。一时间弹丸与箭矢在雪花纷飞之中交错往来,而不断在各自阵列中带出点点血花迸溅和颓然倾倒的身形来。
然后中空大阵里的炮车也再度响彻起来。而在因为炮射相继炸开碎土和雪块,而陷入混乱和动摇中的淮西弓手阵列的两翼,端举起各种手牌和大盾的大队淮西步卒,以更加松散和拉开间隔的阵势掩杀而来。
而淮西马队再度踏着已经变得凌乱乌黑的雪地,悄然出现在了步卒攻势反方向山丘的边沿上。却是已经不知何时籍着风雪的掩护绕过了大半个战场,而摆出了一副迂回潜袭的态势来。
原野当中传来了密集的鼓号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轰鸣声。那些正在进攻之势的淮西步卒,也像是受到惊吓的羊群一般的骤然半路散乱开来,而将原本浩浩荡荡的前冲之势,给变成杂乱无章的奔逃溃走。
然后,高举着马蹄印太平青旗的大队骑兵,也出现在了奔卷滚滚的雪尘当中;这一次,却不再是之前那些穿着镶皮甲和泡钉甲、皮帽,仅有火铳和马刀、掷弹的轻装游骑;而是身批细鳞甲加护腿链甲,头戴护颈圆尖盔,刀矛俱全的突阵骑兵。
只见他们以相对以寡敌众的劣势数量,毫无犹豫的一波接一波的迎面撞上,那些久战渐疲而满身尘泥的淮西马队;只是短暂而激烈的刀矛交架,铳矢齐发的错身而过之后,就将其居中冲开、踹散成各种竞相倒卷溃走之势了。
然后,又有更多身穿密织外袍和半身粗鳞甲、铁网蔽膝,戴笠形盔缀白羽的骑步士卒,纷纷绕过战场边沿而相继落马下来列阵在前,抄起手中的连弩和火铳,对于那些四散奔走的淮西步卒形成了反包围和堵截之势。
“擂鼓吹角,散阵成团,进行自由追击。。。游弋队换上勾枪,且随我来。。”
这一刻,杨师厚才斩钉截铁的叫喊起来:
而在距离濠州西面百里之外的淮南光州(今河南省潢川县)境内。
一路几乎是长驱直入申光之地;除了十几个聚附起来自保的土团结寨外,几乎没有遇上什么成建制像样抵抗的太平第三军右郎将苏无名苏无名;也率领着麾下山南别遣队仅存最为完好的一个营头,开进四下门户洞开,已然是空荡荡宛如鬼城一般的固始城内。
直到他们在城头上插上旗帜,闭合上城门和布设了最简单的防御工事之后,才在开始煮食的气味当中,吸引出来了好些孤魂野鬼一般的身影;却都是一些蓬头垢面而骨瘦如柴的妇孺,几乎见不到什么青壮男丁。
而在光州北面,已经被大片冻结起来的淮水对岸,蔡州所属的新蔡城外。来自朱老三麾下的都畿(东南行营)军马,也在部将胡真的主持和监押之下,对于当地城乡之间搜捕而来的负隅顽抗之辈,进行大规模的处刑。
随着一声声号令而下,成片成片被五花大绑拖曳过来的各色人等,也在倒映着雪色和天光的水磨钢刀之下,一排排的断首仆地,而在素白的雪地上迸溅、绽发出一团团,宛若是殷红花色的大片血迹来;然后又很快掩盖在飘摇雪花之下。
而这些人当中,除了与昔日蔡州之主秦宗权及其党羽相关的乡党亲族,参与了负隅顽抗和袭击、破坏粮道的地方各色土团势力之外,也包括了许多“涉嫌”曾经勾连助纣为虐或是为虎作伥的豪姓大户,官宦富户等等间接的干系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