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跟前,雪块飞溅之间掀倒了当头的一名骑兵。
而在河对岸的阵列当中,因为身受数创而包起一边膀子而暂时无法上阵的李罕之,却是报臂对着左右侃侃而谈道:
“这些城固兵也太过懈怠了,居然到了现在才想起来迎击抢渡。。迎击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
“那若是让李参将来做,又当如何是好呢。。”
统兵的后厢郎将郭言,却是立即顺着杆子不耻下问道:
“若是我的话,至少也会让人在桥上淋水,这样就可让桥面护栏皆变得冻滑难行;”
李罕之毫不犹豫的单手比划道:
“再在河岸几处缓坡处立栅树桩,其后多多布下弩手矛兵,则可以从容攒击冰上桥下那些无可遮蔽,却又只能缓步蹒跚行进的人马了。。再配以少量游骑巡警河岸上下数里,必然使其难以轻松潜越之。。”
“李参将此言甚是,参值虞侯马上记下来,当为我军日后之戒。。”
郭言不由赞许道:
正在言语之间,那些骤然受到炮击惊吓和威慑的先头马队,已然不由自主向着左右四散开来,连带着后续步队的整个冲击势头都变得迟缓下来。于是冲过桥去的那几排太平士卒也乘机接连放射过两轮铳击,而将当面的城固兵前排给打的七零八落;顿然出现了迟疑和混乱迹象。
而仅仅是这片刻的缓冲,又有更多的太平士卒马不停蹄的越过了桥梁涌上对岸,而让这处桥头的列阵变得越发厚实起来。这时,第二轮数量更加密集的炮射也炸响开来;只见二十多道带着淡淡轻烟的低矮平直轨迹,越过冰封的河面轰砸在距离河边不足十数步的敌从当中。
霎那间,就像是在人群中凭空摧折、炸裂的断肢乱飞之间,给接连崩碎出一道道血色狼藉的缺口。如此惨烈的一幕,却是再度吸引了李罕之的全神贯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名为炮的大件火器的齐射对阵威力,不由自主的手脚微微颤抖着,却是心中隐隐有些迷醉和亢奋的感觉油生。
而受到如此打击的城固兵,已然是在当面肉眼可见的士气大沮当中,开始出现三五成群的溃亡迹象了。已经过河的那些先兵见状也不再继续放铳,而是纷纷在长铳口上插上了尖刺,或是抽拔出护身的窄刀和细剑,在吹奏起来的横笛和哨子声中,开始并队向前缓步小跑着加速起来;
而在西南面的数十里外,兴元府治所南郑(今陕西汉中)子城内,名为汉王(刘邦)台的旧识宫址上,如今节衙行苑也是唐僖宗短暂停留的行宫所在,却是一片张灯结彩而礼乐喧天,到处都是穿戴鲜艳的仆从和扈从往来络绎。
因为作为占据了兴元府大部和凤州、等地的事实上主人,前大齐尚书令兼太尉,如今的大唐感义军节度使,检校刑部尚书,护军将军尚让,正志得意满的穿着一身红艳艳的锦绣大袍,准备迎接自己新娶的妻子及其嫁奁的到来。
当然了,能够让这位位高权重而久经战阵的一方豪雄人物,如此郑重其事而大张旗鼓操办的缘故;也是因为女方身份的尊贵难言。作为朝廷北上大军过境的保证手段之一,同时也是安抚他这位降贼背景的一方实力派,西川小朝廷的那位马球天子,将一位公主降嫁给了他。
虽然这位新出炉的宜安公主,之前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宗室女而已;虽然尚让在长安时别说是这种名义上的过继,就算是正牌的嫡亲公主,也未尝没有登堂入室享用过。但是在如今三川兵马各方都达成一致,倾巢而出北上入关之际,占据汉中一地的他也难免有所压力和危机感。
要知道,为了这么一次呼应河西的北征战事,成都方面不但答应了南诏的和亲之请;还通过赐婚和加官,从西川边陲的雅州等地征调到了大批的西羌兵。就连原本被高骈在任时所招抚,而驻留在大渡河一代的末温部都调集和发动了起来,参与到了这一次的征伐当中。
因此,如此大张旗鼓的迎娶这位宗室公主,也是他对于蜀中朝廷变相示以忠诚和表明支持态度的一种方式。故而,在这次成亲之后,他也会象征性的派出一支六千余人,由本地募集和过些来的丁壮组成的“新军”,参与到朝廷的征伐和光复大业中去。
而那些一贯以他唯命是从,曾经追随王仙芝和他的兄长尚君长,如今也毫不犹豫跟着他背离了黄王的老兄弟、老部伍,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迹不会轻举妄动的。这也是他存立与此的根本所在。当然了其他的珍宝、财帛和粮食、物资,他还是可以拿出一些以为襄助和打点的。
这时候,城门方向的鼓吹器乐声突然大作,然后随之又爆发出更多的哗然喧嚣声来:“来了来了”“好个天家威仪”“排场太气派了!”然后才有一名穿着彩色罩衫的将弁,飞奔过城内的长街而来,有满面喜色的大声禀报道:
“启禀尚帅,来自成都的送亲队已至西淮门外。。”
“小人亲眼所见得城下各色旗鼓仪仗鼎盛异常,而装载嫁奁的车马更是绵延数里而不见尽头啊,”
“那你可知送亲前来的又是何许人等。。”
尚让却是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已经通禀过了,前来送婚正使乃是圣主的胞弟寿王殿下,副使则是行在最得势的李大貂裆,护嫁的则是行在左统军周(宝)卫尉。。!”
这名将弁连忙应道:
“好。。好。。好的很。。”
听到这些名字尚让不由心中愈发大定,却是脑中残留最后一点顾虑和揣测也尽去了。毕竟,这些位高权重之辈的本身存在,就代表着西川小朝廷某种不会轻易涉险的保证。
“还不快传令开门将其迎进城来,我当在子城门外亲领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