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隆隆的炮击声中,最终李明达亲率的凉州官健(旷骑),还是有些遗憾的放弃了对于城下溃乱士卒的追击,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干涸的护城河里,居然又重新聚拢整队出一个不规整的阵容来。
而少许追杀上头而不顾号令想要继续上前驱赶的官健骑兵,却是被门内侧开出来贴着墙根列阵的数排贼军,利用护城壕与人人马的高度落差,以火器接连齐射所中纷纷落马下来;而仅剩少许幸存的骑兵忙不迭的掉头奔逃回来。
“踹之不散,溃而复聚,果真是朝廷深以为忌惮的悍贼啊!”
控马奔走当中李明达却是脸色肃然道,随又对左右下令:
“吹号徐进,莫要恋战,火速转到城南。。再随我多多击破贼势!”
随着不断吹响起来的螺号声,仿若滚滚洪流一般几乎气势未减多少的凉州官健,很快就拉长了队形踏过已经被冲破多处而显得一片狼藉的营盘,与城墙下尸横枕籍战场的间距;如涌潮一般的迅速飞逝在了城墙东南角处。
而这些凉州官健从城东转战到城南,仿佛也只是费了大半个时辰而已,大多数骑兵连人带马也只是看看出了一身热汗。然而,就是在城东的这一阵耽搁和拖延,出现在他们面前已然是从烟火四起的先扬军营垒中迅速收队回来,以刀枪弓弩的严整以待的紧密阵列。
这一次,就再也没有任何虚张声势和避重就轻权谋余地了。望着已然被点燃处处的先扬军阵营,飞驰而至的凉州官健,几乎是轻车熟路又默契十足一般,在堪堪距离最大射程的百步之外,突然就人马嘶鸣左右分裂开来,而变成抄掠过太平军多重结阵两测的鹤翼之势。
只见这些如同展翅飞禽一般拉长延伸而出的轻骑,在飞掠过太平军阵列侧边的那一刹那,却是纷纷扬起手中搭箭的角弓,几乎是毫无间歇的接二连三方放射如雨;就在这么盘旋而过的十几个呼吸之间,他们就已然宛如行云流水的一气飞射出四五只到七八只的箭矢。
而以四平八稳而内在中空方阵应对的太平军侧列,也毫不犹豫在口令和哨子声中追逐着这些飞驰掠阵的人马,而以预先设定的提前射界,持铳越过垂下刀矛持牌蹲伏姿态的白兵头顶上,不停放出一阵又一阵的层叠烟气和细密弹丸来。
只见一时间咻咻的箭羽与灼热的铅子破空往来交织着;不断在白羽颤颤和血色迸溅当中,贯倒太平军阵排头忙碌着往复装弹放射的铳手和缩身蹲守的白兵;或又是波及到飞驰之中的骑士,顿然人马嘶鸣的骤然翻倒在地又被毫无间歇的践踏过去,或是仰面失身坠马被倒拖而走出队列。。。。
而作为光州王氏兄弟的老三也是唯一剩下的单身狗,原本居于第四排待机和负责转填子药、递送火铳的王审圭,也已然随着不断替补向前的序列,而最终站到了大阵外围第一列直面敌势的排头位置。而那些负责半蹲持牌掩护他们的白兵,也已然变得稀稀拉拉。
而那些仿若是无穷无尽的敌骑还在他们的面前,不断交错盘旋的掠阵而过而抛投出而抛射出绵绵的箭雨来;相继倒下同袍的鲜血也多次溅落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也在一点点的削弱和压迫着他的精神和士气,让手中装填的动作在手脚颤颤中,变得越发滞塞和迟缓起来。
然而他终于出现了一个失误,居然未能取下清膛和填压子药的通条,就在已经变得凌乱不少的口令和哨子声中,忙不迭的放射出去;然后就在骤然迸溅开的火花和烟气当中,将他头脸手臂都变成熏黑的颜色,而后仰倒在其他人身上,手中制式长铳更从前端崩开成了几条长碎片。
下一刻,一支流矢就穿透了他的镶铁肩甲而钉在了膀子里,撕痛的他半边身体都要失去了气力。但是反而是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就像是回忆起了那些教习用竹鞭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一般,另手抓过身边一名倒地呻吟同袍的未发火铳,而架在勉强抬起来的血糊糊手臂上,对着数十步外烟尘中的人马光影扣发出去。
然后在没来得及确认战果,他就被几只大手同时向后拖曳着,挤过后队侧身让出来的间隙;而出现在了已经躺倒和依靠着许多伤者、若干尸体的空地上。十多名臂绑红袖套的救护军士正在拿着刀剪、棉纱绷带和药膏帖子,忙碌往来期间而激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和痛呼声。
虽然王审圭已经流了半身的血,但是随后一名救护士给他脸上臂上涂了烫伤膏药,又查看和确认了他膀子上的箭簇已经嵌入肩胛骨之后,只能暂且剪断箭杆而连同箭簇一起用膏药帖子糊起来,再缠上固定的绷带以为应急处置。然后作为拥有部分行动力轻伤员,加入到了单手装填火铳的辅助序列中去。
这一切对于王审圭而言仿若是经历了许多事情的格外漫长,然而然而对于整个城南战场而言这也只是火石之间的事情。正面接战中就再度出现了新的变化。在如同分波逐流的凉州官健所掀起的漫天烟尘中,再度响起了格外沉闷的奔踏声。
下一刻,一支人马具甲脸上还罩着狰狞兽面的骑兵,就像是神兵天降一般的,从那些环绕着太平军中空大阵盘旋往复,而只有鳞甲和镶铁甲的凉州官健中突杀了出来。而这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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