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行礼教渐趋森严,于是这种男女相聚踏春的上巳节风俗,也随之在历代风俗文化中渐渐衰微、淡去;反而是在那些苗、侗、壮、瑶之类的少数民族,乃至海外的扶桑、新罗当中还有遗存。
当然了,看着淹没在芳草菲菲而野花绚烂中的建筑,周淮安也初步有所腹案了;除了要将其进一步的发扬光大之外,最好将原本的皇家园林也一起,就此改在成一个大型的公共游乐场所才好呢!
而周淮安此时此节到了这里,也因为附近被翻新重建的敦化、修政、青龙、曲池诸坊,正巧聚集了大量前来长安,准备参加秋分后大讲习所考选的各地士子和选荐生员;
他们主要居住在池曲坊的建福寺,青龙坊的大青龙寺,敦化坊的兴教寺等等,原本寺观旧址征用改造而来的馆舍当中;只要能够提供相应在籍地的具保和身凭,就可以按照人头享受相对低廉的基本伙食和居住条件。
因此在这段等候的时间里,每天早晚两次例行闭门温书的钟声敲响之后,各种带着大头巾穿着襕衫的士子,三五成群,呼朋携伴的招摇过市,也成为如今这处新兴坊市街头上的一道独有光景。
所以,在周淮安落脚在这处茶肆不多久,就相继涌进来了好几拨的士子、生员之属;他们点了茶汤和配送的拼盘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高谈阔论起来,而将毫无遮掩的隐隐声线传到了上层来。
当然了,既然身在长安又是准备参加考选之人,自然很容易就将话题给重新引到了太平军之主的身上了。
“你们觉得这位王上,当是何等人物?”
“自然是功盖当世比汉高,而视儒生如群氓;予取予夺如祖龙,视天下豪姓如豸犬。。”
“前朝那位号称气吞万里如虎的刘寄奴,或又是白衣渡江的陈庆之只怕也尚且不如吧!”
“要知道刘寄奴虽克复两京,却难逃功败垂成的偏暗南朝格局;可是如今天下之大,又有谁人能挡得这位鲸吞之势?”
“只可惜这位主上实在是马上天子做派尤甚,既不考诗赋也不问经义,终究是失之于偏颇,而难为长久之道啊!”
“你这话就说笑了;那位主上说的很明白了,如今诗赋不能当衣食解饥寒,光凭经义也末能挽回世间的人伦败坏,更感化不得那些率兽食人之辈;徒费工夫营钻来与时人又有何益。。”
“人家须得弘扬的乃是应时济民的实务之策,而不是这些太平年景的装点之物。。你跟不上新朝雅政,又谈何前来考拔和谋取仕途啊!”
如此种种,虽然免有所出自既得利益阶层的立场,刻意阿谀奉承式的吹捧之嫌,但也让周淮安面皮不动而难免心中暗爽不已。当然了,期间也有言及其他的存在:
“为甚要举家跟着大都督而迁转?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说么!”
“自然是因为大都督天生異稟,所居之处自然有镇压气数之能!是以水旱不兴,足年丰饶的缘故。。”
“至于搬家迁转的那点儿劳顿和耗费算个什么,关键是只要随着搬过一回,本家的营生就越发胜过一回啊1”
乃至是抱怨的声音:
“这上京的宅邸也太难买了,非要按照户口多寡来贩售,想要多买几处都不准;。”
“不是还有沿街规划好的店面铺子,没有限定什么售卖的数目么”
“可那沿街的铺面,如今可都作价上天了,加钱多少也难求一处啊。”
“呵呵,这新朝的便宜可有事那么好占的么?粗哟了了一丝的风头也就晚了。”
“当初京兆府号召大伙多置办物业安家,结果各个畏首畏尾的居多,如今都是悔不了当初了”
或又是某种老司机式的风月异闻:
“听说平康里的三曲坊地又重开了?”
“非但是重开了,还多了好些个新场所和花头了。。”
“我可是亲眼所见了,那些出来游街的花车上。。。”
“那波斯姬的皮肉真如脂白,就是味儿有些大。。。。”
“我喜欢越地的女伎啊,那个娇小可人的温柔滋味。。”
就在周淮安一边欣赏着曲江的景致,听了一波又一波的来客闲言碎语,略有些自得的吃完街上买来的第五样小吃,突然远处的街头传来一阵激烈的叫喊和喧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