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一名颤巍巍的老人走了出来,冯君记得自己一个多月前治好此人的时候,当时的状态比现在还好了不少。
不过他也没兴趣客套,直接出声发问,“想说什么?你可以开始了。”
柴院长没有犹豫直奔主题,口齿相当伶俐,思路也非常地清晰,显然是细心整理过的。
他在延寿成功之后,没有着急回家,因为他觉得这种状态,正合适研究人和自然的关系,所以也没有通知家里,一个人孤身到处走。
走到一个不大的行星之后,他接到了一个老友的通讯,老友很关心他的身体如何,他却是自豪地表示,我前一阵去了一趟边境星,再活个二三十年也没有问题。
他其实也得到了女大亨的告诫,不许他将消息外泄,但是他对此事的认知是:我延寿的成本比较低,传出去的话,对类人文明不好。
那么,只要不说延寿的成本,那就是无妨的!
反正他生来就活得比较率性,而女大亨纠缠了他整个生命,他也不会太把她的话当回事。
然后那老友就问他,你现在在什么位置,他报出了位置,第二天就飘然离开了。
等他听说女大亨横死之后,就联系那个老友,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了,然后又通过共同熟人一打听,才愕然地听到一个消息:这名老友在三十年前参与一次探险,之后就失踪了!
这个消息让他毛骨悚然,立刻就重视了起来,随后又辗转托人落实情况。
情况在老友的家人那里得到了证实:这人确实失踪三十年了!
柴院长活得率性,但是一点都不傻,于是他又托人了解自己曾经逗留过的小行星,得知在他离开的当天晚上,小行星上出现了大规模的骚乱,造成了十余人死亡,百余人受伤。
这骚乱很快就被正府镇押了,而这种骚乱在联邦真的算不上什么,基本都很少人报导。
不过让他感到觳觫的是:他所住的酒店,因为过路的麻醉车泄露,所有人都被麻醉气体麻倒了,有几个还是差点没醒过来。
柴院长不得不认真地考虑一个问题:我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
说到底,他终究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别人盯上了他刚刚被延寿!
他并不确定,对方是想分析出延寿药物的成分,还是延寿之后的相关反应,但是毫无疑问,他是最近一个被延寿的人,所以是第一优先下手对象。
但是好死不死的,他那天就离开了,所以上一个被延寿的对象,就落入别人眼里。
而那位女大亨,原本是不必死的,对方肯定是想活捉,奈何她活跃得有点过分,一把年纪了居然去跑步,于是就被误伤了。
歹徒应该也反应了过来,发现人已经死了,既然闯了大祸,就没有再强行攻打。
他的这一串推断只是脑补,并没有论据,但是有没有论据……重要吗?
柴院长发现“真相”之后,自然是立志报仇,他对她其实没有什么爱慕恋栈的感觉,然而这是一生牵挂他的女人,哪怕没有爱恋,多少也是有点感动的。
按说他从小的家庭很好,若是有志于权力或者财货的话,也未必就比别人差了,可惜他自己走上了那么一条路,到现在想要帮她报仇,都有心无力。
当然,以他的人脉,想要悄无声息地躲起来,还是很容易的,但是他不甘心,于是想办法来了边境星,找到了陈九——如果想要报仇,只能指望类人文明出手了。
当然,为了彻底打动对方,他拿出了不完整的推断——对方一定是觊觎你们的延寿手段。
他为了达到目的,也是绞尽了脑汁,他甚至忍不住假设一下:如果年轻时候,我能把这份心思用在仕途或者商场上,现在起码……够资格跟凶手掰一掰腕子吧?
然而很遗憾,人生没有如果,他现在能指望的,只是类人文明。
冯君听完这番话,沉吟一阵缓缓点头,“敢打我们主意的,我当然不会放过,不过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说自话,有证据吗?”
“有证据的话,我就去找联邦了,”柴院长苦笑一声,“不过,联邦也未必查得出来。”
“那就遗憾了,”冯君笑一笑,“凭着臆测就想指使我做这做那,自我感觉不错嘛。”
“我用性命做背书,”柴院长苦笑一声,拔出激光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蓝光一闪,空气中传来了淡淡的蛋白质焦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