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星的马车里又出了门。
当马车驶出端木家的角门时,涵星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感觉就像是那种戏文里的场景般,心脏砰砰乱跳。
马车沿着权舆街往前驶去,后方传来“吱嘎”的关门声,涵星总算松了一口气,兴奋地合掌道:“绯表妹,刚才可真刺激!本宫怎么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溜出宫呢!”
外面赶车的小內侍也听到了涵星的声音,手里的马鞭差点没飞出去,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心道:四公主殿下出宫明明可以大大方方的,为什么要学端木四姑娘躲躲藏藏的?!
两个小姑娘在马车里发出清脆而愉悦的笑声,傻乐地抱作一团,一起做了“坏事”后,彼此之间仿佛更亲密了。
端木绯殷勤地给涵星倒了热茶,眨着眼问道:“涵星表姐,你说我们去哪儿好?”
虽然她费尽心机地想溜出门,但其实她也没思考过要去哪儿。
从前她还是楚青辞的时候,她大多数的时间就待在宣国公府里,从来没想过要不要出门玩,她的身体更是不允许她出门。但是现在,许是这两年“随性惯了”,就有些“关”不住了。
涵星笑眯眯地接过了茶,歪着小脸,想了想后道:“可惜大皇姐今后陪母后去了,否则我们可以去她那里玩……唔,现在春光正好,要不我们出城去踏青吧?”
端木绯毫无异议地连连点头,小脸上容光焕发,“我们去踏青放纸鸢!”
在涵星的指示下,马车很快就右转而去,在规律的车轱辘声中尽情地飞驰着。
涵星慢悠悠地把茶杯凑到了唇畔,又停住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说道:“绯表妹,你放心,过几天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门了。”涵星说着眨了眨眼,语调意味深长。
端木绯正咬着一块山药枣泥糕,满足地眯了眯眼,“涵星表姐,你说的是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吗?我昨儿已经收到赏花帖了。”
“这赏花宴其实就是母后不死心,要给大皇姐招驸马呢。”涵星神秘兮兮地说道。
端木绯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又咬了口点心。她虽然想要出门玩,但是宫里规矩多,有些不太想去。
“其实啊,”涵星挪了挪臀部,朝端木绯又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咬耳朵,“母妃跟本宫说,赏花宴时,她会替本宫也看看……绯表妹,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去,给本宫参详一下。”
端木绯毫不犹豫地脆声应道:“涵星表姐,你放心,我一定去。”
她说着心里还有颇有一种岁月荏苒的唏嘘,这才眨眼间,连涵星表姐都快十四岁了,马上也是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涵星看着端木绯红润的唇角勾了勾,抿出一个狡黠的浅笑,又道:“绯表妹,上次你在猎宫不是问本宫,要是轻薄了别人,后来又‘罪加一等’了,该怎么办……”
涵星说得委婉,其实她心里真正想问得是,她的绯表妹可打算以身相许?
“咳咳……”可怜的端木绯差点没被嘴里的糕点给噎到,狼狈地咳了好几声,赶忙灌了好几口茶才缓过来。
她的大眼顿时湿漉漉的,可怜得好似那山林间的小鹿般,心情沉重:现在何止是“罪加一等”啊!早就罪加三等了!
涵星看着却是眸子一亮,心道:呀,有好戏了!
她觉得心口的那根羽毛又在轻轻地挠啊挠,挠得她心痒痒,好奇极了,到底是谁这么“孬”,居然被团子一样的绯表妹给轻薄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涵星努力地忍着笑,眸子晶亮如黑玉般。
端木绯心事重重地又饮了两口水,没注意到涵星的异状。
她放下茶杯,正色问道:“涵星表姐,要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小心’犯了错,那该怎么办?”
涵星的眼睛瞪圆,乐得差点没跳起来,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绯表妹和那个“别人”进展飞速啊。
见涵星没说话,端木绯忍不住又道:“只要诚心弥补,‘别人’应该会看到对方的诚意的吧?”她发现了硝石矿,又替封炎一次次地改进了火铳,这没功劳,总也得有苦劳,多少也弥补了一些她造成的“伤害”吧?
从端木绯的这句话,涵星觉得听出了其中的不少“故事”,心里愈发好奇了,眸子滴溜溜地一转,清清嗓子道:“绯表妹,有些时候,心灵的创伤那可比身体上要难以愈合多了!往往是打了人的那个对自己犯下的错毫不在意,但是被‘欺负’的那个人可能终生难忘!”
端木绯想了想,觉得涵星说得甚是有理。涵星表姐懂得可真多!
端木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副求教的样子。
涵星接着道:“所以,轻薄了别人,不仅要弥补,而且还要加倍……”最好,当然就是以身相许了!
涵星唯恐天下不乱,努力地忍着笑,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端木绯若有所思地频频点头。
“绯表妹,那个……”涵星有些期待地咽了咽口水,又想追问那个被端木绯轻薄的“别人”到底是谁时,马车突然就缓了下来,然后就停了下来,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奇怪了?!端木绯与涵星面面相觑,这么点时间还不足以她们出城呢,表姐妹俩皆是好奇地挑开了窗帘的一角,这才发现她们的马车已经到了西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