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叹息道:“十年了……”
仿佛是一眨眼,就十年过去了……
窗外,一阵微风吹来,传来远处蒲人嘹亮的歌声,似近还远。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步履声,封炎下意识地转头朝门外望去,他的小厮落风快步走了进来,对着二人禀道:“公子,无宸公子,伏骞来了,说是有喜事。”
难道是新乐郡主……封炎眸底掠过一道比流星还璀璨的光芒,起身相迎。
“伏骞大哥!”
“封老弟!”
两人相见,就仿佛亲兄弟似的,亲热得紧。
一旁的落风看这二人一人粗犷一人俊美,就仿佛是一幅画里一半是写意,另一半是工笔画般,别扭得紧,落风神色微妙,默默垂首。
彼此客套地问候了两句后,伏骞就喜形于色地说道:“老弟,明早吾国就要举行择君大典,我这次来就是奉王后之命,邀请老弟你和其他大盛使臣参加明日的仪式,也算为吾国做个见证。不知道老弟意下如何?”
封炎和温无宸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封炎笑着抱拳应下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日一定准时出席。”
伏骞来传了讯后,也没久留,就主动告辞了。
驿馆也随着他的离去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远处蒲人的歌声还在连绵不断地传来,虽然听不懂其中的内容,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悲伤与期待……
蒲国的夜晚降临得远比大盛更晚,直到二更天时,天才彻底暗了下来。
对于大盛使臣团的众人而言,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次日,清晨的宁静被一阵悠长呜咽的号角声打破,那号角声似乎穿越了时光,从遥远的过去而来,带着一种苍古空灵的感觉。
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亮了,伏骞带着二三十蒲国士兵亲自来接封炎、温无宸一行人进宫。
走出驿站,就可以看到那些都城的百姓也都已经苏醒了过来,一个个站在街道上,灼热的目光皆是齐刷刷地望着王宫的方向,仿佛在望着他们的信仰般。
很显然,这些百姓也都知道今天他们会迎来他们新的王!
这一路上,都只有他们的马蹄声与那苍古的号角声回荡在四周,衬得整个都城愈发宁静肃穆,那些百姓皆是默不作声。
一行人策马朝着王宫方向蜿蜒而上,一炷香后,就抵达了守卫森严的宫堡前。
他们纷纷下了马,守卫一看到伏骞,就立刻给他们放行。
王宫的内部如同外面看起来一般巍峨恢弘,宫宇叠砌,那雪白的墙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是嵌了无数碎宝石般,璀璨耀眼。
封炎、温无宸、慕瑾凡等人都跟随着伏骞往前走去,一直绕过一座主殿,沿着山上蜿蜒的石阶,来到了后山。
后山有一块巨大的石砌平台,平台上的三边都整整齐齐地铺好了地毯,摆好了桌案。
此刻,平台上已经有二三十个打扮华丽的蒲人席地而坐,桌案上摆满了金银器皿。
虽然伏骞没有介绍这些人的身份,但是封炎也大致猜到了。
六十多年前,先蒲王朗日玛之祖是甫族的族长,他不甘于这片小小的领地,率兵打败了周边的其它九族,最后,其他九族皆臣服于他,以甫族为尊,这才建立了如今的蒲国。
今天的择君大典对于蒲国而言,至关重要,不仅王室的那些王亲国戚、朝中权臣要到场,蒲国其他九族的族长也全都会到,他们也是特意从蒲国的各个地方赶来都城,为了亲眼见证新王的诞生!
封炎一行人的到来自然是引来一道道或打量或好奇或探究或不屑的目光,众人一阵交头接耳,也都不避讳,直接用蒲语当着封炎他们的面交谈起来。
“封老弟,且随我去给两位王子行礼。”
伏骞伸手做请状,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带着封炎一行人来到坐在下首的两个锦衣男子跟前。
这两个男子皆是皮肤黝黑,模样有三四相似,一个三十来岁,留着虬髯胡,粗犷健壮;一个二十余岁,上下颔蓄着短须,精装干练,显然是兄弟俩。
“见过大王子、二王子。”
封炎一行人纷纷以大盛礼节对着两位王子行了礼。
“大盛使臣多礼了。”
让封炎惊讶的是,这大王子开口就是一口还算流利的大盛话,他身旁的二王子也不示弱,立刻就接口道:“使臣这几天可曾在这都城好好逛逛,领略一下我蒲国风光?”
封炎的惊讶只是一闪而逝,早闻先蒲王朗日玛喜欢中原文化,是以向皇帝主动提出和亲的要求,看来十有八九,所以连两位王子都为了讨好父王特意学习了中原文化。
封炎若无其事地与那两位王子稍稍寒暄了两句,就被伏骞带到了他们的座位坐下,他们的座次只屈居于两位王子和九位族长之下,也算是蒲国对于大盛使臣的重视了。
这一点,无论是封炎,温无宸和慕瑾凡都是心知肚明,暗暗地交换着眼神。
众人纷纷在那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坐下,封炎也是席地而坐,忍不住抬眼朝前方空着的两个主位看了一眼,那两个位置应该是给王和王后的座位。
平台上,还有一些客人在陆陆续续地到来,有大臣,有王亲,也有其他几个族长……空气里弥漫着那些蒲人豪迈的声音,四周越来越热闹,旭日也越升越高,在平台上洒下一片金红色的光芒。
周遭一个个着一式镶金边白袍的女奴恭敬而卑微地给贵宾们上酒水、点心、瓜果。
一个高挑丰腴的女奴提着金色的酒壶过来给封炎斟酒,“哗啦啦”的酒声回荡在封炎的耳边,他的目光一会儿看看两位王子,一会儿又再次看向主位……
突然,一声女子的惊呼声自他耳边响起,封炎眼角的余光就看到那女奴不慎手一歪,酒壶里那红褐色的酒水就正好洒在了封炎湖蓝色的衣袍上,在袍角留下了一大片酒渍,那红褐色的酒水乍一看就仿佛鲜血般触目惊心……
那个看来最多十八九岁的女奴连忙跪伏在地,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诚惶诚恐地以生硬的大盛语求饶道:“贵客……饶命!奴不是……故意的!”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似乎没学过几句大盛话。
封炎眼帘半垂,看着那袍角的酒渍,长翘如梳篦的眼睫毛轻颤了两下,淡淡道:“无碍。”
那跪伏在的女奴这才稍稍抬起头来,额头上沾了些许尘土,恭敬地说道:“奴带……公子去更衣。”
“劳烦了。”封炎唇角微翘,看来一派落落大方,彬彬有礼,起身跟着那个女奴离开了。
这平台上人来人往,那些蒲人根本就没在意,也就是那位何大人多看了封炎一眼,随即也就把目光又转向了那两位王子,心里暗自揣测着到底谁才会是新任的蒲王。
封炎随着那个女奴一路往王宫的东北方走去,把平台上的热闹与喧嚣渐渐抛在了身后,四周越来越幽静。
一开始还能偶尔看到巡逻的蒲国士兵,慢慢地,四周再没有了其他人。
“公子,就在此处。”女奴带着封炎来到一栋尖顶白墙的屋子前,对着前方的一道黑门优雅地伸手做请状。
她似乎已经平复了心情,连大盛话听着都流利了不少,“请公子进去更衣吧。”
封炎微微一笑,直接推门进去了。
那“吱呀”的开门声在寂静无声的环境中近乎刺耳。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馥郁的熏香。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厢房,屋子里铺着华丽柔软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周围的墙壁上都画着色彩绚丽的壁画,居中放着一张方桌,左侧倚墙摆着一张美人榻。
榻上,慵懒地斜卧着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身上穿着一袭松松的大红色锦袍,没有穿鞋,露出一双赤裸光滑的玉足,脚趾甲被凤仙花汁染成鲜艳的大红色,红与白形成极致的对比,那头乌黑浓密的青丝挽了一个妩媚的堕马髻,髻上簪满了朵朵绚丽的金丝珠花,衬得女子原本就娇艳夺目的脸庞更添了几分绝艳,倾国倾城。
她那双画着黛色眼线的眸子波光流转,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勾人心魄似的。
这是一个形容绝色、仿若惑国妖姬一样的女子。
女子当然也看到了封炎,对着他微微一笑,那红艳的嘴唇只是微微翘起,就足以魅惑众生。
她抬起右手,招手示意封炎过去,那略显宽大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稍稍下滑,露出一段白皙细腻的手腕,阳光透过窗口洒了进来,映得她那如玉似雪的肌肤仿佛在发光似的,散发着一种妖异的魅力。
封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神情怔怔地看着女子片刻,然后就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他那双乌黑的凤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美人榻上的女子,眼神有些恍惚,仿佛是着了魔一般。
风一吹,窗外的花木摇曳,送来阵阵花香,屋子里那带着茉莉香味的熏香似乎更浓郁了。
封炎一直走到了距离美人榻只差两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女子维持着斜躺的姿势,抬眼望着他,红艳饱满的嘴唇翘得更高了,那双勾人魂魄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子里似有浩瀚星辰般。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几息。
忽然,封炎撩袍跪了下去,跪在下方柔软的地毯上个,跪在了女子跟前。
“姨母。”
他轻启薄唇,低低地唤了一声,含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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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徒步去了,走了7小时,17。6公里。今天真不想去上班啊!